1
他用脚一跺,树上就下起了银杏雨。熟透的银杏披着金黄色的外衣,纷纷从树上落下来,地上铺满了黄色的银杏叶。银杏软绵绵地落到它身上,落到我们的头发上,衣服上。
我用手机上的电筒给他照着光亮,他在地上一颗一颗捡拾着。我不由为这大自然赐予的东西而深感惊奇,这世上怎会就有银杏这样的果实,原以为摘下来它的果肉就可以吃,没想到能用的却是里面的核。
一般的水果,里面的核是被丢弃的,而它,却隐藏在散发着一股奇异味道的果肉里,需要挖掉外面的肉,里面的果核才能食用。
2
我们在银杏树林中徜徉着,一阵风吹过来,树上又落了几片叶子,抬头看一看,密密匝匝的树叶在黑暗中拥挤在一起,丝毫感觉不到它们的生命很快就要被这个季节所埋葬。亦或许,是它们早就预知了自己生命的长短,它们坦然接受,不急不缓,该来的会来,该走的也不要挽留,无论是人还是植物,都有着无可奈何花落去的愁怨,都在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的结局里黯然神伤。生命,总有躲不过去的沟坎,总有不能到达的彼岸。
那么此刻,我仰首望去,满眼的银杏像星星在暗夜中眨着眼睛,与我对视着,我踩到它的叶子上,满满软软地,感觉就像踩到了一个人的心上,有点震颤,又带着些许希望,希望在他心里看到自己的影子,看到自己的影子占满他的心。
3
树林里到处是癞蛤蟆,小飞虫,爬虫,蚊子,蜘蛛网,每一个碰触都会让人心惊肉跳,说不定哪一会,身上就会爬上一条虫,还要看好脚底,也不一定哪一会,脚下就会出现一条蛇。这绝不是危言耸听,而是亲眼目睹。前不久的一个夜晚,我们走在弥河边上,突然就看到一堆蛇在那里蠕动,我差一点就踩到它,当我一看到它的那瞬间,只觉得自己汗毛倒立,鸡皮疙瘩立时长满了全身。我不由自主地大叫一声,把我身边的他也吓坏了,他是被我突然莫名其妙的大叫吓着了,而我是因为看到了那团东西而大叫。
4
今夜,我们为了捡拾银杏而走进了树林中央,刚开始还小心翼翼,我们越捡越有兴趣,逐渐的忘记了使人害怕的那些小玩意儿。
银杏果已经变黄,密密麻麻挂在树梢,一脚跺下去,它们就像雨一样哗哗落到了地上。
一连两个晚上,我们都去了那片银杏林。地上落满了绿色的叶子,说明白天有人用杆子暴力地打过它们,导致一些还没到落叶时节的绿叶因人为提前落到了地上。我们只是在树下捡拾别人打下来没有捡拾干净的,偶尔也用脚跺一下,那粗粗的树干纹丝不动,却有熟透的果实因震颤而落下来。
世间万物都在不知不觉中遵循瓜熟蒂落的道理,不因人,不因事,不因世间所有,皆赋予生命的力量,让其缓缓来去,充满了希望。
5
他仍在一粒一粒捡拾着银杏,不时用脚踹一下那些参天大树,偶尔会有银杏雨倾天而下。我拿起一个银杏仔细端详着,感觉它们多么像朝夕相处的两个人,褪去包装,彼此内心深处包裹深深的爱恋与关怀。华丽的外表终会褪去,灵魂的安好才是两个人在一起最终的真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