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人走在苍茫的宇宙中,漫漫的历史长河里,只觉得身形飘忽,脚踏不实。白袍绾发的书生,腰佩玉带、头顶官帽的达官贵人,如鬼魅一般,身形不定、络绎不绝地从我身边飘过。
恍惚间我看到了初唐诗人陈子昂,他正站在蓟北楼上吟诵《登幽州台歌》,手捋龇须,衣袂飘飘。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
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此诗风骨峥嵘、寓意深远、苍劲有力,一反齐梁时期绮糜的诗风。在“我”之前见不到能够赏识、重用“我”的贤君,而“我”身后的明君“我”又遇不到。想到立于浩渺广大的天地之间,孤独和惆怅之情油然而生,怎能不让人“怆然而涕下”呢?幽州台即蓟北楼,据说是当年燕昭王为招贤纳士所建。登上蓟北楼,陈子昂便自然产生失意和孤独之苦。他将自己放在漫长而广大的时空中,人生的短暂和人的渺小便显现出来,更是将这种情感放大了千倍。
我听完内心一阵虚紧,仿佛被掏空了一般。陈子昂内心这份千年的失意和孤独引起了我的共鸣。列夫托尔斯泰曾说过:幸福的人都是相似的,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
只见风云变幻,便是三十多年以后。诗人王弯,正客居“北固山”下,只见潮水上涨,两岸十分开阔,王弯在新旧年交替之际乘一条小船漂泊在开阔的江面上。他触景生情不觉吟出“客路青山外,行舟绿水前。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乡书何处达?归雁洛阳边。”我听后不觉悲从中来,江面的开阔,人之渺小,孤独之情油然而生;再加之新年将近,本是阖家团圆之日,他却孤身一人飘荡在茫茫的江面上,真是孤苦无依,令听者千年一叹啊!罢了罢了,不再想了,走出去吧,走出这逆流成河的悲伤故事吧!然而卡塔西斯告诉我:悲伤的故事感染力是巨大的。它让我欲罢不能。我看着苍茫浩渺的时空中多少人匆匆而过,影影绰绰,倏忽不见。
东坡与客泛舟赤壁,客人想起赤壁一战,吊古思今,发出“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哀我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的感慨。人生在世如蜉蝣这种小虫子置于天地之间,渺小的就像苍茫的大海中的一粒米一般。不觉为一生的短暂而伤感,羡慕起长江之水的无穷无尽。客人愁容不展,在无垠的天地之间和广阔的大海面前,人如蝼蚁命如草芥,不觉流下泪来。见此生情,我也暗自垂泪。看着眼前的皑皑白雪,天乍晴,阳光明媚,经雪折射,眼前一白,不觉惊醒,原来竟是一场梦,梦醒时眼窝间积有泪痕,心中甚为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