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
王晓峰
夜里,似睡似醒之间,仿佛听到窗外淅淅沥沥的声音。心里有种莫名的烦躁,这烦躁由来已久,已在我心里植根了几十年。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我在村里上小学,也是这样的天气。早晨起来,穿着布鞋,披条化肥袋袋上学去。在满是泥泞的路上,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路边,牲畜前几天拉下的粪便,本来已经干了,经雨水一泡,稀稀的、黄黄的粪水一直从粪便周围延伸到脚下,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恶心。远处,不时有小朋友滑倒。
我运气还好,准算没摔倒。刚进校门,就有几个早来的同学朝我喊叫起来:“王晓峰,快点,你的书都淋湿了。”我连化肥袋袋也顾不上摘下来,就朝教室跑去。原来,教室顶上有五六处漏水的地方,有一处正位于我的课桌上方,漏下来的雨水刚好滴在我留在学校的书上。同学们七手八脚的帮我把淋湿的书摊到教室后面比较干燥的角落里。课桌上也满是水,全班同学没有一块抹布,我和同桌只好把课桌翻个底朝天,把桌面上的雨水倒了。课桌湿湿的,也不能放书,只好把课桌也放到教室后面的角落里。书包放的邻座的同学桌上,然后搬上板凳,坐到不漏的地方,准备上课。
老师来上课了,把同学们分成了东一伙,西一伙的好几堆,安置在不漏的地方。现在想想,如果在漏雨的地方摆张餐桌,同学们调转身正好就餐。老师讲课了,有几个坐在一起的调皮鬼也在下面小声叨叨。这时,我才感觉到脚下有说不出来的难受。上学路上,鞋完全湿了。脚在鞋里,腻腻歪歪的。至于老师讲什么,我一句也没听进去,只盼早点下学,早点解脱。同学们也和我一样,连课间上厕所都懒得去。
雨一直没停,好不容易冒雨回到家里。才知道,家里也比学校好不到哪里。下雨时间太长,家里也有三处漏雨的地方。母亲摆着脸盆,罐头瓶接水。有两处正好在炕上,接水的容器不能盛的超过三分之一。超过三分之一,水滴就会溅出来溅到炕上,于是,母亲做饭,我又承担了倒水的角色。
我是多么盼望晴天啊。天终于晴了。我的书也终于干了。这时才发现,书都两三页两三页的连在一起。尽管我剥的小心翼翼,但还是像猪八戒晾经文一样,把书剥的破破烂烂。
2019.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