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天的式微

丰子恺图,余配《式微》诗之

“式微式微,胡不归?”(诗经)。北美之春开三月,老美四月作诗 (National Poetry Month),这经年的传统式微了

现代诗不少名著,多如流星,划夜空而瞬逝。如名作《你是人间四月天》:“我说,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 笑响点亮了四面风,轻灵 / 在春的光艳中交舞着变 / 你是四月早天里的云烟… / 你是鲜妍… / 你是天真,庄严… / 你是柔嫩喜悦… / 你是爱,是暖,是希望,你是人间的四月天!”(省略号表示省略原文,诗句冗长)

四月春暖花开,至清明雨下,诗意式微了(这“式微”解兴致阑珊;诗“式微”指夜幕降临,“胡不归”问为何不归家?)

《诗经》四字短句主体,首起“关关雎鸠”鸟鸣,端发“在河之洲”。言情,托物,抒怀,遂成《诗三百》风雅颂。由此赋比兴旷古达今,及曹孟德煮酒咏吟,作不朽《短歌行》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明明如月,何时可掇。
忧从中来,不可断绝。
越陌度阡,枉用相存。
契阔谈宴,心念旧恩。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山不厌高,海不厌深。
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中国古代诗歌理论,唐·僧人皎然著

《诗式》曰:夫詩者,眾妙之華實,六經之菁英。雖非聖功,妙均於聖。彼天地日月,元化之淵奧,鬼神之微冥,精思一搜,萬象不能藏其巧。其作用也,放意須險,定句須離,雖取由我衷,而得若神授。至如天真挺拔之句,與造化爭衡,可以意冥,難以言狀,非作者不能知也

意译:诗集众妙语之丰硕,撷经书六部之英华。虽非圣人所为,妙笔均若神来。观天地日月之玄牝,测宇宙元渊之奥秘,探鬼神之微虚冥化,无不精思禅竭,万千世界巧为我用。作诗之用,须放意求峰险,句式须飘逸若离,笔虽由衷我心,而文采得来神授。句章挺拔,如真至天籁,争语境与缔造幻化相衡。此诗只可冥想意会,言语难以名状,唯作者方知其所以然

诗境如此深邃,有感 Success is Counted Sweetest 之如此晦涩,非作者不能言知也。艾米丽·狄金森这首诗,我中文肤浅,难译莫名之妙。Counted Sweetest 一语,拟甘醇之珍美,喻胜利之喜悦无以伦比。诗则反其道而诘之,寓意战败及其牺牲,才是成功之真知者

Success is counted sweetest
By those who ne'er succeed.
To comprehend a nectar
Requires sorest need.

Not one of all the purple Host
Who took the Flag today
Can tell the definition
So clear of victory

As he defeated – dying –
On whose forbidden ear
The distant strains of triumph
Burst agonized and clear!

吾尝四言概括之:

成功甜美,无以伦比

成功甜美,梦尝梦寐
求之不得,唯苦唯系

王者归来,得胜祭旗
豪言壮语,全因战利

凯旋远扬,败者垂死
挣扎阵亡,品得奥秘

作者艾米丽·狄金森 (Emily Dickinson),19世纪美国女诗人

诗的大意:

于求成者,成功如甜蜜珍品
梦想花蜜,需要痛苦的努力

所有任何英雄,所说胜利
今日勇夺敌旗,涵义并非明晰

战败者倒下,阵亡中知觉挣扎
胜利正义,天国凯旋在悲愤中迸发

那时代女人在家相夫教子,艾米丽终身未婚嫁,闺阁里找些小纸片写字。所以她的作品不太长,由于深居苦禅,极富哲理。另一首《生命》相对比较好译

Life

This is my letter to the world,
That never wrote to me,—
The simple news that Nature told,
With tender majesty.

Her message is committed
To hands I cannot see;
For love of her, sweet countrymen,
Judge tenderly of me!

生命

是我给人间书信
从没给我回音
大自然简约故事
赋以温柔敬意

她的手札传递
落何人手我不知
若爱她,我的亲人
请轻轻给我评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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