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过夜半,离破晓还很远。我从竹席上爬起。
摸出一截红烛来,燃着了,用一只手擎着,另外一只手从旁侧搂过来,遮住吹来的夜风。手被乱舞的烛火映成了橙红色。仿佛一只圆圆的可爱红灯笼。
出了栅篱,高一脚低一脚的向着村里的学校走去。
经过了一片池塘。池塘间曲曲折折迂回前伸的小路从柳丝间穿过。塘里几只未寝的青蛙和草丛里的蟋蟀在低吟着夜曲。那烛火扭着金黄的舞姿,在胸前、衣襟上、脚的四围闪烁着不定的影,烛光偶尔被风吹落草间水面几点,惊起些许叶动和涟漪。
经过一片麦场,看见一些金黄色的麦秸垛。又穿过一片树林。那里面有枣树、槐树、柿子树,还有泡桐。
整个村子只有我们这些要去晨读的孩子仿佛萤火虫似的在夜游,从四面八方游向破陋的教室,其他一切还都在沉睡中呢。那缕缕如丝的夜风,大概就是整个村庄熟睡时和缓的鼻息吧,这夜风和着浓郁的桐花香,在夜气中回旋,撩起衣襟,在身旁轻轻的飘动,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