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听轻雷滚过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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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雷阵阵。

天上谁的车马驰过,巨轮滚动,碾过我们的平静。

肯定有绚丽的焰火,在青黑色的幕布后升上天空。肯定有盛大的集会,在我们午睡的时候召开。肯定是上天知道,你们的平庸,需要一些真挚的呼唤。

肯定是你,知道炎热会蒸发了我的诗,要让凉风在树梢上回荡起来,摇撼我的麻木。尽管我根本不知道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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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灵感在风中摆荡它们的绸子。那些兴奋光着脚在我头顶奔跑。那些莫名其妙的喜悦飞快地到处传播幸福的秘诀。

我竖起耳朵,轻雷就是最具灵性的音乐。

我抬眼望,天空就是编撰最离奇剧情的关汉卿和莎士比亚。

我在素描,我最成功的一张画挂在天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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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凝神,我的十八岁和八十岁在高空响亮地吵架。

风从松树上下来,把我的背心当成远航的船帆。

我是走动的桅杆,我是穿越太平洋的军舰鸟。我是掠过波涛的诗句。

我是凉爽的梳子,释放了藏在你头发梢里暑热的囚犯。

然后,很高很高的地方,一个三岁的小女孩儿哇哇哭泣,没有理由,没有悲伤,没有撒娇。她坐在夏天的云头,为七月的清凉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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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见大海解散了,无数亮闪闪的顽童开始了高空降落的游戏。

我听见雷公的酒瓮被一锤击碎,千年陈酿,花花洒落。

我发现九霄高处,刚好到了三月三,无数狂喜的男女,踩着云头互相追逐,正在过泼水节。

我知道你们锣鼓喧天,正在为闪电和甘霖举办盛大的婚礼。

上帝的瀑布在风中解开发辫,清风捋下发梢上千万斛珍珠,洒向五湖四海。

所有的树叶开始鼓掌,你们最懂得为生活的奇迹喝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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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树和白杨树撑起恢弘的殿堂,要为下午演出最精彩的一场。

很幸运,我是急雨选中的落汤鸡。

我不打伞,我无法无天,招摇走过急于表现的雨天。

我扬起脸,裸露没有来由的期待。

我是七月的归客,等待一场暴雨,淹没我心里无边无际的戈壁。

我是一株梭梭柴,我的老根模仿一条河流的脉络,盘曲虬结,干燥铁硬,只有雷电挟雨才能攻克深处的渴望。

我是一粒沙,准备好了,要和一滴真正的雨,驾风恃雷,带着光速,来一场量子力学大对撞。

我是描写水的一个佳句,准备献给最干燥的稿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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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雷滚滚。

那是我一分钟里的78次心跳,是从上天那借来的鼓槌,在午睡醒来走向办公室的一段路程里,咚咚咚敲遍了全世界的耳鼓:喂,下雨了!

请把伞锁在抽屉里,抬头看天。

请咧嘴傻笑,畅饮慷慨的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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