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小事

偶尔会想起一个人,在我的世界里占有很小很小空间的一个人。

他是我的同学,是班级第一名,在我的整个中学时代,他一直都是站在山顶上的那一少数。我努力的向上爬,最初是带着挑战带着不服气,想要证明我不差。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开始,我依然努力的向上爬,理由是我想靠近他,想要被他看到,只是那个时候我还不懂,这究竟是不是喜欢呢?

小说里写,每个人的学生时代都有这样的人存在,他们开朗大方,喜欢露出牙床大笑,善良直率,像秋天明媚的阳光;他们也可以沉默,冷静沉着,安静温和,成熟稳重,对任何人都微笑,懂得照顾人,值得依赖。他们,汇集了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东西,用一种简简单单的方式,在某些人的年少里低吟浅唱,然后就影响了漫漫时光。

很久很久以后我才懂得,那个时候,他在我的世界里就是以这种方式存在着。

虽然他没有180的身高,没有俊美如画的脸庞,没有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没有如春天般暖暖懒懒的阳光的笑容,没有穿下摆扬起来像是盛开的洁白花朵的白色衬衣,他有点冰冷,寡言,寂静,严肃,有点让人不敢靠近。但,在12——18岁的那些一尘不染的纯白色的年代,他一直都在。

那些被称作“青春期”的日子过得实在荒芜,写了一摞又一摞作业本,扔掉一只又一只油墨耗尽的笔芯,没有其他故事。所以就算我们在同一所学校,同一个班级,后来又分开在不同班级,我和他的交集也不过是最熟悉的路人甲。没有并肩走过长长的种着香樟树的街道,没有为一道题目在人群散去的教室里争论不休,没有坐在杂草丛生的操场旁边谈天说地,我们相交的部分却原来是一个空白集合。

偶尔会想起他,在我的世界里占有很小空间,因为回忆是一个空白集合,想念里都是遗憾。

我曾经努力的爬山,希望能站在他身边,但我实在不是一个好的登山者,爬啊爬啊爬了好久,却一直在半山腰绕圈圈。我很想知道,那些年站在山顶的他,有没有某一眼瞄到在半山腰绕圈圈急得掉眼泪的女生?

2014年的夏天,一场高考就遣散了围在我身边的所有人,听说,他在中国的最北边。最后一次告别的时候,他说——我恋爱了,我说——我曾经好像喜欢过你。曾经,好像,喜欢你,因为我也不知道那个隐隐约约的感觉是不是喜欢。


听闻,他单身已久。那么,我还能不能说一句喜欢呢?

我还,敢不敢说一句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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