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错乱与停留于此地的爱

《时间旅行者的妻子》这本书是我断断续续看了很久的一本,大概有快一年吧……前30%左右一直读得很慢,中途停了一个暑假;最后在一个下午一口气读完了整本书最后的50%。

就我看来,这本书的后面部分要比前面有趣得多。

男主人公亨利是一个时间旅行者,简单来说,就是他会不受控制地从一个时空跳跃到另一个时空;再说的明白点,就是穿越。身穿的那种。

亨利因为时间旅行者的身份在7岁那年躲过一次死亡,同时也因此在43岁那年迎接死亡。而他也因为时间旅行者这个身份得以参与女主人公,也就是他未来的妻子克莱尔从幼年开始的一生。

不考虑现实情况,这确实是个开了外挂的“超能力”。毕竟不管怎么说,能参与喜欢的人的生活,知道他是怎样一点一点长成与自己相遇时的样子总是一个美好的心愿吧。可是我们不能,我们只能从对方口中、甚至是从别人口中一点一点得知,加上一点想象;从别人那里听来喜欢的人的消息总是让人觉得心酸,即使那段时间里没有自己的存在,也会无比希望这是自己知道的、不是别人告诉自己的。

对于克莱尔而言,自己从小就有亨利陪伴在身边,也是她无比幸运的一件事。

但正因为亨利时间旅行者的身份,也注定他陪在幼年克莱尔身边的时间都是短暂的以及随机的。克莱尔在小时候等待亨利的到来需要翘首以盼多个时日,而随着时间流逝,克莱尔和亨利的关系逐渐变成恋人以至夫妻,克莱尔也从小时候的期盼亨利时间穿越来找她变成等待亨利回来。

“被丢下的感觉真艰难。我等着亨利,不知道他在哪儿,不知道他一切可好。做等待的一方,真艰难。

我尽量让自己充实。那样时间会过得快一些。

我独自一人入睡,独自一人醒来。我经常走动。我工作到精疲力竭。我注视被一整个冬天的积雪覆盖的垃圾,随风飞舞。”

这种心态的转化在周围的女孩子身上也很常见。以我为例(打住打住hhh),在谈恋爱前不要说见到喜欢的人了,能和喜欢的人在QQ上聊一句都很心满意足了;谈恋爱后在QQ上聊再久也不行,不能见面就会很难过。

《时间旅行者的妻子》的第一章主要还是在写亨利时间旅行者的身份、这个身份带给他困扰和惊喜,他一次次的穿越到不同的时间点,因此在一定程度上对阅读造成困难——因为时间点的混乱。相对来说,克莱尔的时间点就比较清晰稳定。

全书的核心是亨利与克莱尔的爱情,但除去爱情还可以看到一定时期里美国的社会流行,像是嬉皮士啊,反政府的风气啊等等,虽然很零碎,但也带上一定的时间痕迹。

高潮部分也就是我读着特别畅快的部分就是亨利在偶然的一次穿越到未来的时间点,见到他们的女儿(当时他们正因为不能怀上孩子而精疲力竭);他在欣喜于见到自己女儿的同时,猛然被人告知自己在五年前已经死去的消息。

于是亨利让他们的女儿打电话叫妈妈来,在克莱尔赶来的路上,他向女儿询问妈妈的情况:

“妈妈还好吗?”

“还好,就是伤心。”

这是个非常简短的对话。而在后来克莱尔终于赶到,亨利却即将消失前往另一个时间点:

“妈妈在那!”爱尔芭叫起来。一辆我并不熟悉的白色轿车正加速驶向我们,在十字路口突然停下,克莱尔跳了出来,任凭车子在路中央阻碍交通。

“亨利!”我试着朝她奔去,她也奔了起来,我瘫倒在台阶上,手臂仍竭力伸向克莱尔:爱尔芭抱着我,大声呼喊着什么。克莱尔离我只有几步远了,我用尽我全部的意志,看着咫尺天涯的克莱尔,奋力清晰地说出:“我爱你。”然后就消失了。

我不知道分别的时候,如果注定要分别,是面对面说了再见要好受一点,还是一言不发悄无声息地走掉会好一点。我不知道。但我觉得很难过,那种世界不为我扭转的无力感,那种不得不分离的悲痛感。我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对分别坦然置之的,没有办法接受,也没有办法习惯;我爱哭,也没有办法忍住不哭。因此每当想起这个场景我就忍不住为克莱尔、也为亨利哭起来——尤其是为克莱尔。克莱尔在亨利的时间旅行中,更多的扮演的是一个被抛弃、无所事事等他回来的被动的形象;亨利也被动,被动地进行时间旅行,可当他进入那个时间点后,就会有自己主动的事情来做。而克莱尔不管做什么都是被动的,她工作,她散步,都是带着对亨利的思念被动地进行的。

这种行为真的是让人非常难过的。

因为亨利不在的那段时间里,克莱尔所遭遇的寂寞是无法排遣也无法被填满的。

另一个情感聚集的爆发点是亨利死去多年后,克莱尔83岁时两人的重逢。在此之前有一个很长的情感铺垫。亨利知道了自己的死法,也在几次时间旅行中知道了自己死亡的确切日期;他开始着手写下遗书,开始安排留给女儿的东西,开始准备自己死去那天叫上谁来陪伴孤单的克莱尔: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为什么让我邀请这么多人一起来?”我不想生气,可我真的很愤怒。

“我不想让你独自一人……在那之后。而且我想和大家告别。今晚我过得很好,这是最后一场精彩的欢呼……”

……

“几点了?”

“就快午夜了。”

“我很怕。”我和他的手臂紧紧相缠,我们的双腿也绞在一起。真无法想象,这样实实在在的亨利,我的爱人,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如此紧抱的这具真实的身体,竟然就要消失了。

“吻我!”

我亲吻亨利。然后,只剩下我独自一人,在这毯子底下,在这长椅上,在这寒冷的门廊里。雪还在下。屋子里面,唱片机停了下来,我听见高梅兹喊:“十!九!八!”然后是大家一起喊,“七!六!五!四!三!二!一!新年快乐!”香槟木塞子“噗”的一声,随后大家开始说话,有人问:“亨利和克莱尔哪儿去了?”外面街上有人放起了鞭炮。我把头埋进自己的双手里,等待着。

是的,亨利死去的那天是个迎接新年的晚上。

穿越到过去的一个时间点,克莱尔幼年的一个时间点,在克莱尔的家附近,死于枪击。

然后他回到现在,带着一颗子弹死去。

然后就是亨利留给克莱尔的那封信:

克莱尔,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在那之前,好好地活在这个世界上,它是多么美丽啊。

现在天色暗了,我也倦了。我爱你,永永远远。时间没有什么了不起。

克莱尔的一生里做过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等待亨利,从小到老。亨利在死后留给她的信里告诉她,自己曾穿越到未来见到白发苍苍的克莱尔,那是他们最后的交集;而自他死后到重逢,这也是最长的一次等待。

克莱尔曾经因为要相隔两年才能再见到亨利就痛苦的不得了,可是从现在开始她要再等上五十多年才能见到亨利了。而且那是仅有的最后一次。

她做好了觉悟。

做好了等下去的觉悟,因此在这漫长的等待期间,她可以拒绝一切。她只要亨利。她只要能再见到亨利就够了,她还有爱尔芭,他们的孩子。

于是她一直等到了自己82岁那年。

“今天和以前所有的日子并没有多大不同。我黎明时起来,穿上裤子和毛衣,梳理头发,做吐司,沏茶,坐着看湖,想今天他是否会来。今天和他以前离开后的日子并没有多大不同,我都在等待,除了这次有事先的通知:这次,我知道亨利会来的,最终会来的。我有时也怀疑,是否这样的准备、这样的期盼会妨碍奇迹的出现。可我别无选择。他就要来了,我就在这里。”

今天又读了一遍这段话,我才突然明白克莱尔从来没有觉得亨利死去了,她只是认为亨利像往常一样做了一个时间旅行,这次的时间旅行耗时五十年,是很长,比以往的每一次都要长,可他会回来的,正如以前每一次他都回来了。亨利会回来的,这已经是克莱尔心中的一个信念,支撑她度过他离开后的五十年。

我没有办法不哭。

“我发现自己在一条黑暗的过道里,尽头有扇门,微微开启着,白色的光从门的边框缝隙中透洒出来。这里摆满了橡胶套鞋和雨衣。我轻轻地慢走到门边,小心地往另一间房里张望。早晨的光线洒满了房间,眼睛开始有些刺痛,适应了亮度之后,我看见房间里空空的,窗口旁有张简朴的木桌一个女人坐在桌旁,面对窗子。她的肘边放着一只茶杯,外面是湖,波浪几次冲上了岸,又平稳地落下,几分钟后,才渐渐趋于安静。女人一动不动的。她有些眼熟。她是个老妇人:一头完美的白发,如同涓涓溪水流淌在她微微隆起的背上。她穿一件珊瑚色的开襟衫。她双肩的线条,她僵直的姿势,都说明这个人已经非常疲倦了,而我自己也很疲倦。我把重心从一只脚移到另一只脚上,地板发出微微的声响。女人转过身来,看见了我,她的脸上绽放出欣喜:我突然惊呆了,他是克莱尔,老年的克莱尔!她朝我走来,步伐如此缓慢,我把她拥入怀中。”

你是个居无定所的时间旅行者,你的时空错乱着,但我的爱就停留于此地。你随时来,我任何时候都在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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