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凉成年了,她没有什么丰富的知识,作为一个农村的女孩,在那个年代里,她能想到的是嫁一个真心对她的男人,安稳地过完这一生,所以她开始扭呼啦圈,以最质朴简单的方式减肥。
2008年的时候,她遇见了阿初。他在木梯上修墙角,小凉扎着马尾辫,手里拿着瓷杯,小声地说,“诶,下来喝水了。”他却仍专心于他的工作。小凉无奈只好爬上楼梯,小心地拽他的裤脚,阿初回头,略倾。她递上瓷杯,“喝水了。”阿初不自知地盯着她看,她低下头,露出少女白嫩的脖子,耳根泛红。
临走的时候,阿初死活不肯收下小凉母亲给的工钱,吃晚饭的时候眼睛粘在小凉身上,小凉感觉到了,默不作声地低头扒饭。
阿初骑着摩托车走了,第二天傍晚又来了她家,帮她们修了水龙头。
小凉家里只有三个女人,她的父亲因为帮人做房子从屋顶掉了下来,家里只剩下母亲和她姐姐。那以后,家里那些杂活都被阿初包了。
那天,阿初帮她的房间修灯,他捉住她的手,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眼睛,“我对你有意思,你对我有没有丁点意思?”小凉红着脸点了头。阿初笑着抱住了她,她在他怀里缩成一团,眼里闪着温暖的光。
那天,路面堆积着雪,不利于车子行驶。小凉正在房间里织毛衣,阿初却出现在门口,肩膀上还洒着雪花,手里提着一个漂亮的袋子。小凉停下手中的棒针,站起来惊讶道,“你怎么来了?”阿初利落地拆开盒子,拿出围巾圈住她,他笑说,“今天你生日。”她家与他家,隔着很远的路。小凉的眼眶红了。
那天,村里临近的几个小孩子去了她家,当着阿初的面大声地说,“我妈说你们谈恋爱了。”其他小孩嘻嘻笑。小凉的脸红了,阿初挽着她的肩,大笑地说,“对啊,下次姐夫带糖来给你们吃。”
那天,他从婚车里把她抱回家。
小凉觉得幸运,遇上这个人,爱上这个人,嫁给这个人。
阿初有个亲姐姐,小时候,阿初爸妈出去打工,是他姐姐拉扯着他长大。
小凉对阿初的姐姐笑得腼腆,他的姐姐却未曾笑脸相迎。她们生活在一起,总有摩擦。
那天,阿初的姐姐看上了她的围巾,是阿初在她生日那天送给她的那条。小凉不肯给,阿初的姐姐瞪了她一眼。那天晚上,阿初跟她说,“我会给你买一条新的,那条你给我姐吧。”这一次,他没有盯着她看,眼睛落在别处。她听见自己说好,只是后来的那一条围巾再也没有被她放在精致的盒子里了。
阿初的姐姐不小心用手压住了她的头发,扯落了一缕发丝,她的头皮都泛着麻意。阿初的姐姐用铁铲不小心铲破了她的脚踝,鲜血淋漓。
那一天,外面刮着瑟瑟寒风,他匆匆地赶回来。原因是,小凉和他姐姐打架了,两个人都鼻青脸肿。阿初帮他姐姐擦药,却失望地对她说,“你怎么变成这样了。”阿初的姐姐嘶吼,“这个家有我没她,有她没我。”他看她的眼睛里,带着怒火与克制的容忍。其实他忘记了,这一天是她的生日。
他姐姐搬出去了,阿初的笑容少了,脾气大了,总会无缘无故地对她发脾气。那句话,她思虑许久,几乎花光了她这一生所有的倔强与勇气才说出那句话,“我们离婚吧。”他沉默地点着了烟,终是答应了。
后来小凉又嫁了个男人,不如阿初勤劳,不如他脾气好,不如他,爱她。从前的她不需要赚钱养家,现在却需要了。
村子里许多人都说小凉傻,放着那么好的男人不要,跟了个懒汉。
可只有她知道,她爱的男人伤她至深,她不爱的男人伤不着她分毫。只是她与阿初,今生无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