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定居在广州的舅妈给我打了个电话,约我出去吃饭,还在睡意中的我很欣然的就答应了。中午赶到饭店后,舅妈就和我拉起了家常。以往这种情况下,我都是笑笑应和下就好,可是今天舅妈的话题对象是我爸妈。刚从家乡回广州不久的舅妈问我:“最近和妈妈有通电话吗?”一向不爱主动打电话回家的我只能非常不好意思的道出实情,自己不怎么喜欢打电话。舅妈非常不解的批评起我,你们俩娘母真是的,你也不打,她也不打。
“那你知道妈妈身体不太好,去医院检查了下,好像肝脏上长了一个什么东西吗?”
上一秒尴尬的笑容瞬间止住了,停顿了一两秒,“我..我不知道”,带着非常愧疚的心里,小心翼翼的问舅妈“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舅妈似乎看出来我的惴惴不安,马上说道“没什么大问题,就是一个息肉,只要控制住就好”她为了让我放心,还特地说,“我还不是也有一点息肉,这么多年了,只要生活上注意一点就没什么问题”
听到舅妈这样说,我悬着的心才放下来。自责羞愧的吃完了午饭,我以还要回去复习为由,拒绝了舅妈邀请去家里坐坐的建议。在等公交的时候,我拨通了妈妈的电话。
“喂,妈,干嘛呢?”
像往常一样,电话那头传来的还是妈妈铿锵有力的回应“没干什么啊,在家里坐呢。”
听到她这么精神有活力的回应,我紧蹙的眉头一下子就松开了。“我刚刚和舅妈吃完饭呢。”不太会找话题的自己,拨通电话的第一件是惯常的就是说自己当下在做什么。
“我知道啊,在群上看到你们的对话啦。”
听到这话,我不禁想起,自己曾经一度把妈妈在微信上的活跃程度当做她是否安好的讯号,只要确认这一点,我就不用去打电话给她了。现在想想也是够傻的。我随即直入主题,问到舅妈刚刚说过的事情。
“没什么事情的,前不久才去医院检查过的”
我还是不放心“真的吗,你不能只做局部的检查哦,要去做一个全身体检!”
“是做的全身体检,过几天还要再去一次的,没什么事情的,不用担心哈。” 妈妈用一种叮嘱的语气说到。明明就是我打电话去关心她的,怎么现在反倒是她关怀起我来了?也是有点奇怪。我再三叮嘱了她要去做一次全面体检,得知她在附近的茶馆里聊天,我就挂了电话,让她去忙自己的事情。
不知道有多少人像我这样,本身并不是特别的健谈,对待朋友如此,对待家人更是如此。在外求学四年,自己的生活和家人的生活产生的交集几乎是零,加上自己的生活一直很平淡,没有太多的激奋人心,也没有经历过太多情绪低落的时刻,自然也就缺少了去分享的资本。同在广州的几个高中同学在这一点上做的比我好太多,我也会时常羡慕他们和爸妈之间的一周两通电话的惯例,看到他们前一秒在自己面前还是“针锋相对”,下一面就在电话这边撒起娇的时候,心里又是好笑,又是温暖。有时候也会疑惑,一周两通电话,一次接近半个小时,哪里有这么多话题可以聊呢?特意留心了下,发现他们的聊天内容也无外乎是今天吃了什么,做了什么,买了什么东西,花了多少钱之类的生活琐事。现在想来,其实不管能聊多久,哪怕只是几分钟,也是你在向家人传递“你很好”的讯号,你也至少能收到“家里的近况”
小的时候,妈妈担心我吃不好,穿不好,担心我走路跑步摔倒,怕我在学校遭人欺负...在这样的担心下,我们很健康的长到可以远离家乡,独自在外生活的年纪。渐渐的有更强烈的意识去关注她的健康,担心家乡的她是否一切安好,可是即便是这个时候,她却担心那个因为担心她而焦虑的自己。小学的时候从书中的故事就能理解父母为了不让子女担心,而隐瞒家中的琐碎杂事乃至健康问题的那种情感。可是到20岁的年纪,当这件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却不那么理解,不太那么接受了。
我模糊的记忆力还存在这样的画面:小学的我放学回家,看到妈妈刚哭过的湿润眼眶,问她怎么了她不说。站在旁边的姨妈才告诉我去医院检查出了点问题,可是还没有确诊。刚刚边哭边在担心我,如果没有了她,我该怎么办。那个年纪的我只知道有一种病叫癌症,那个年纪的自己不懂怎么去安慰,只是站在妈妈的身边,也湿了眼眶。
这个年纪的自己总是有很多事情要做,也就顺便把它当成了和家里边缺少联络的借口。直到某一刻才幡然醒悟,拿起手机拨通号码,听到电话那头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心里又是温暖,又是自责。
我想,接下来的日子,我会常常去拨通那个我唯一能记在脑中却很少拨通的号码,告诉她“我很好”,也让自己去确认“她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