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约五点钟,我匆匆起床,打算回老家看看爹娘。因为我想他们了。母亲卧床好多年,都是有父亲无微不至的照顾着。要不是父亲照顾,我也没法出来打工,挣点小钱来维持家里的生活。
我的父亲、母亲是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母亲个性很强,是个急性子。父亲比较温和,做事有点慢。每次做事,都是母亲催着父亲,但父亲依然按他的节奏进行着,仿佛根本没有听见母亲说的话。因为这,母亲也没少吵父亲。
当我母亲发火的时候,父亲总是不吱声,嘿嘿一笑,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根本不不当回事。你说你的,我做我的。父亲总是忍让着,长这么大,我从来没见过父亲发过火。
记得我小的时候,家里比较穷,种着几亩地,小麦收割完之后,就是泡田,耙地、插秧。
这天下午,天气很闷,阴沉沉,没有一丝风,田里的青蛙叫个不停,鱼儿在水中游来游去,不停的跳出水面。人们带着草帽都在田里忙碌着。弯着腰插着秧,汗水浸透了衣服,像洗过一样。
由于我和弟弟小,帮不上什么忙,一家劳累全都压在了父母身上。
母亲插着秧,俯下身,背和屁股都对着天。左手不停的分秧,右手不停的插,像小鸡不停的琢食一样,只听到刷刷刷的声音,水中不停的冒着泡。母亲快速的干着,已经忘记了外面的一切。
父亲呢?也是按部就班的插着秧,不慌不忙。他穿着背心,露出两个肩膀,肩膀很黑。汗水随着脸颊不停地流了下来,滴在水中,泛起点点微波。
只见父亲,左手搭在左腿上,慢慢的分着秧,好像每次都在数数,一二三四,每敦都是四棵小苗,插秧插得特别匀称,特别标准。一会腰疼了,稍微直一下,马上又插;一会抬头看看前方,心里好像在想,“怎么还没到头那?”然后又继续插秧。
这时,母亲插到头了。看了看父亲,他还在那里不紧不慢地插着,连一半还没有插完。于是来了火:“你给我磨吧,使劲的磨。”看的出母亲脸上有很大的怨气,“好多人家已经插完了,咱家还有,已经落后了,你看不见,天要下雨了,还不抓紧啊,还在那里磨。晚上,我能叫你吃饭,太阳从西边出来,你试试。”母亲在向我父亲大喊大叫,她也许累极了,向我父亲大吼着。
这声音很刺耳,打扰了旁边的邻居,她笑着对我爸说:“三爷爷,还不抓紧点,看看,三奶奶熊你了不。”(父亲在我们村里辈分比较长,好多人都这样喊我父母奶奶、爷爷。)父亲这时抬起头,嘿嘿的向邻居笑了一声,也没敢说什么,好像加快了动作。
由于我母亲比较好强,生活中,好多事都压着我父亲。父亲知道我母亲的脾气,也不给她一样。他总是默默地忍着,想做母亲的出气筒。
十年前,母亲病了,眼睛看不见了,青光眼,动了手术,也没见好转。话明显少了,也不嫌这嫌那了,父亲用轮椅每天都推着她到村里转转,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邻居看到了,经常对母亲说:“叫你,不嚷人家了不。上哪里找那么好的男人,这不是你修来的福分吗?”母亲只是笑了笑,也不出生了,看上去像个孩子。
又过了两年,母亲眼球出血,没办法,在医生的建议下,双双摘除了眼球,就这样,母亲彻底成了瞎子。后来,有得了脑梗,反应迟钝,轮椅不能做了,只能卧病在床,这一躺,就是八年。都是父亲陪伴在她的身旁。
母亲现在看不见,也不能说话了,和植物人没有什么两样。期间,都是父亲尽心尽力的照顾着。父亲再也听不到母亲大喊大叫的声音了,也许,有些不习惯,但时间久了,慢慢也适应了。
去年的春季,父亲早上给母亲搽了把脸,看着母亲,俯下身,笑着说:“春节了,你又长一岁,都七十了。”母亲听着,泪水从眼角滑落,留过脸庞,湿了枕巾,但表情依旧。心里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只有父亲时不时的给她说长道短。谁谁谁家发生了什么事,谁谁谁家又怎样。
现在,反过来了。以前有母亲说我父亲,现在,我父亲开始说我母亲了。唉——这世道。
子欲孝而亲不待,无论我们在天涯海角,都要经常回家看看,看看老人,和他们说说话,啦啦呱。
这就是我的父亲、母亲。一对冤家,平凡的人,过着平凡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