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20年前的夏天,中午的太阳把温度调的特别高,屋里不开电扇根本没办法待,那会的电费贵的出奇,一个月20元电费相当于工地小工一天的工资,表哥在腋下夹着凉席爬上梯子对我说:“走,上房上玩会去”我也就跟着表哥上了房,姑姑和姑父去了东北说是做生意常年不回家,所以表哥一直在我家住了两年多。
正房和东厢房中间空着一个一米宽的过道,过道的最东边是一节两行砖的短墙,我们要想到东厢房上去只有两条路,从过道上一跃而过或是踩着短墙走过去,当时的我看到表哥把凉席扔过去以后,毫不犹豫的一步踏了过去,我也就跟着越了过去,有点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意思。随着年龄的增长,在一段时间里,这个过道竟然成了我无法提起勇气越过去的鸿沟,只能踩着矮墙小心翼翼的才能走过去,有时候还需要蹲下身子用两只手抓着墙保持平衡。那时的我就在想是不是年龄大了胆子会越来越小?
我们为什么要费力气越到东厢房上边,因为它的整个屋顶都被院里的泡桐树树荫包裹着。而且一大片的树枝还遮过了房檐,我们可以一边乘凉一边摘树上的花,把花的尾巴拔掉以后吸一口还有淡淡的甜味,我和表哥在房上跑来跑去的捡掉下来的树叶,把叶子和叶柄分离,留下来等着一会儿拔河比赛,拔河比赛就是一人一堆叶柄,一人捏着一根把两个叶柄互相勾住然后用力向自己的方向拉,谁的先断掉谁就输了一局。这个比赛我一直没赢过哥哥,直到他要回家的时候我还在求着他把秘诀告诉我,他告诉我要捡已经不太新鲜的叶柄那样的有韧劲,要尽可能的把两边捏的长一点留着中间比较短的部分和别人比试。当时全国都出现了传染病,我们学校就放假了,听大人说所有人不可以出村,因为每个村口路口都有人拿枪把守着,隔壁村的傻子乱跑就被打断了一条腿。我当时不知道他们说的是真是假,反正我从小到大出村也只有在上庙和过年串亲戚的时候才有机会,我家邻居臭蛋因为去了一次县城,手脚并用的跟我吹噓了好多天。
“亮下来吃饭,慢点下别摔着了”我俩听到声音知道这是奶奶让我们吃午饭了,奶奶当时就是个老太太只不过相比现在脸上皱纹少一点,头发还有稀疏的黑色。我们刚坐在板凳上,我的目光就钉在餐桌上的一道菜上“土豆炒鸡蛋”,早上奶奶问我中午吃啥的时候我只是随口说了一句,当时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这道菜,可能是我最喜欢炒鸡蛋和炒土豆丝,所以当时脱口而出这个奇怪的组合。不管我如何的不假思索和多么奇怪的组合,此刻它确实出现了我感到震惊。“下午两点半记得在电视上听课,别又错过了”奶奶递给我擦过锅底的馒头对我说道,我反驳说“他讲的都是我学过的,我听不下去”奶奶说“听不下去也得听,要不游戏机我就还给你小姑姑让她卖了”这个游戏机是我在县城里卖小家电的小姑姑送给我的,所以奶奶每次威胁我总会这么说。奶奶一边端着大米汤喝了一口一边说“小刚你监督他,别光玩游戏机不学习。”表哥痛快地点头应到,“包在我身上,他要不学习我就揍他,再把游戏机拿回我家去”他虽然说的信誓旦旦,但是我明白那只是敷衍奶奶的话。
下午我俩装模做样的在桌子上摆满了书,一人手里还拿着一本,等到奶奶出去找其他老太太打扑克的时候,我们迅速将小霸王游戏机连接在电视上,打开电视先把声音调到静音,然后才敢开游戏机的开关,都怪这个游戏机每次开启都会大喊一声“小霸王其乐无穷”我和表哥配合了无数次相当有默契,所以完成准备工作也只用了两分钟,我们玩着游戏机还要小心提防外面的大门声音,如果有一点点声响,一个人就需要迅速趴到窗户前,看看外面是不是有情况,一个人守在游戏机旁先暂停游戏,如果是虚惊一场我们就要继续玩,要是奶奶回来了就要用最快的速度关掉电视,拔掉游戏机的连接线把它放回原位,然后拿起一本书装作若无其事的认真读书。这个小把戏也不是每次都能成功,有一次就因为太紧张我连按了两下电视开关,奶奶进屋的时候电视刚好再次亮起,接着就是奶奶的一顿埋怨,有时候还会带着哭腔说爸爸如何辛苦的工作我却不学习。
有一天大姑和大姑父回来了,他们接走了表哥。以后的日子,虽然有不少机会见面,但是再也没有过这么惊心动魄的游戏,他似乎总是接触比较成熟的游戏,当我学会时他又有新的游戏了,渐渐的我们玩不到一起了,直到现在各自结婚生子后,单独坐在一起时竟然找不到话题而且有点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