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把《白鹿原》看完,掩卷而思,沉闷压抑。为时代,也为人物,为命运,也为造化。
它描述的是白鹿原上三代的兴衰,用十多个人物的经历绘就一幅时代的长篇绘卷。人物刻画入木三分,有血有肉,时代描写,代入感深刻,仿佛置身实地,感同身受,这是很多现代的小说所无法达到的。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朱先生
白鹿原的人物很难用单纯的“好坏”去形容,就像世界不是只有黑白两种颜色。大部分的人有优点也有人性的弊端,比如冷先生作为一位医德淳厚医术高明的杏坛高手,但对于女儿却非常狠心,当女儿疯了以后甚至用药把她毒死。但朱先生是全书中唯一一个“圣人”化的人物,忧国忧民,淡泊名利,甚至多次有未卜先知之举。他以一颗热心冷眼观世情,得知鹿兆海战死后,朱先生执意为他的学子守灵,他为有一个敢于打击日寇的学生而深感光荣,甚至决定投笔从戎,与其余的几位老先生发表了抗击倭寇的宣言,当他知道鹿兆海是内战而死时,朱先生悲哀地仰起头来:“天哪!天哪!......我再也不问你啥了,我听够了!我明天早晨就回我的白鹿原,我等着倭寇把我杀死好了。从这里开始,朱先生变得消沉,低落,避世。而看到这里,读者的心也为之感到窒息,死亡,并不可怕,肉体消亡英灵常在,哪怕是十个人换一个日寇,在朱先生看来,这副皮囊也是抛得!可怕的是死的不值得,内战,说简单点就是自己人把自己人杀了,多么可悲可叹,国土不存,民不聊生,不一致抗敌,竟然忙着内乱。朱先生死后,白嘉轩感慨道““这个人一生留下了数不清的奇闻逸事,全都是与人为善的事,竟而找不出一件害人利己的事来。世上肯定再也出不了这样的先生喽!”。是的,“自信平生无愧事死后方敢对青天。”在那样一个动荡的年代,朱先生得到了乡民,军阀,土匪等不同身份、不通学识人的共同尊敬。他就是白鹿原上的那只白鹭
☆一身正气腰杆子够硬—白嘉轩
白嘉轩是封建道德的最后守护者,是长幼尊卑,是道德规范,是老一辈程朱理学,孔孟之道的守护者,作为族长,他几乎是完美的。他绝对的刚正,定下的乡约,不折不扣的履行,就算是自己儿子也绝不放水,该打就打,该分家就分家。对待鹿三,他绝对义气,出钱让鹿三的儿子去读书,大饥荒时候即使自己儿媳妇饿死也绝不亏待鹿三。他主张以德报怨,黑娃打断了他的腰,他没有愤恨也没有抱怨,甚至在黑娃被抓了以后去救他。但他不是个好丈夫,甚至妻子临死前想见一眼女儿和儿子的愿望他都没有满足,迂腐到近乎不近人情。他也不是个好父亲,他跟女儿百灵断绝关系,女儿直到死后多年才被告知。大儿子孝文好色,刚娶媳妇日日求欢,被白嘉轩母亲用约谈孙子、辱骂媳妇、时刻关注他们闺房动静的方式死死管住。甚至定下规定“十日一次”的荒唐规定,性欲旺盛本不能算罪,更何况人家媳妇也乐意。但在这可悲的家庭里,连这点基本权利都得不到保障。这就为后来白孝文被小娥勾引,最后堕落埋下了伏笔。当事情被发现后,白嘉轩选择了最简单的方式—“打”,打也就算了,打完还分家,间接导致把白孝文往歧路上越推越远。
☆那些匪夷所思的封建事儿
封建主义的事情真的是匪夷所思,人有多大胆,事有多荒诞。
1、借腹生子棒槌会。
封建社会,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甚至现在,孩子问题始终是一个家庭的时代性重心任务。哪怕是如今,你要说某家夫妻结婚不生孩子,爹妈肯定也是一哭二闹三上吊,不见孙儿不罢休。白嘉轩更是如此,他自己哪怕克死六个老婆,拼着砸锅卖铁也要再娶一个留下香火。看到三儿子孝义夫妇始终没有动静,心中焦急万分,在冷先生的建议下想到了“棒槌会”。“每年六月三日到六日为棒槌神会日,会的时间不在白天而在夜晚,半夜时分达到盛期。近处的人一般在家喝过汤去赶会,远处的人早早动身赶天黑时进入山中。一般都是由婆婆引着不孕的媳妇装作走亲戚出门,竹条笼儿里装着供品和自食的干粮,上边用一条布巾严严地遮盖起来,先由阿婆把供品敬奉上去,然后婆媳俩人在棒槌神前点蜡焚香叩拜一绋,再挤出庙门时,婆婆给媳妇从头顶罩下一幅盖脸的纱布,俩人约好会面的地点,婆婆就匆匆走开了。这时候,藏在树干和石头背后的男人就把盖着脸的女人拉过去,引到一个僻静的旮旯时,谁也不许问谁一句话,就开始调逗交媾。”最终,白嘉轩觉得找个野男人不如家里找个熟悉的,于是把眼光投向长工鹿三的儿子——兔娃,最后终于让孝义媳妇怀上了孩子。而可悲的是,做为丈夫的孝义多半是被蒙在鼓里。
2、饥荒吃人
饥荒时候吃人事件不算什么新闻,更甚至有“菜人”之说(即将人当做鸡鸭猪牛之类,称斤论两卖)。但再次读来,还是细思极恐。
“一个过门一年的媳妇饿得半夜醒来,再也无法人睡,撞摸身旁已不见丈夫的踪影,怀疑丈夫和阿公阿婆在背过她偷吃,就蹑手蹑脚溜到阿婆的窗根下偷听墙根儿,听见阿公阿婆和丈夫正商量着要杀她煮食。阿公说:“你放心度过馑爸再给你娶一房,要不咱爷儿们都得饿死,别说媳妇,连香火都断了!”新媳妇吓得软瘫,连夜逃回娘家告知父母。被母亲哄慰睡下,又从梦中惊醒,听见父亲和母亲正在说话:“与其让人家杀了,不胜咱自家杀了吃!”这女人吓得从炕上跳下来就疯了……”
其他还有过小娥牌枣子,郭财主娶了个二老婆不是为了生娃,而是为了吃枣子,至于怎么吃的,大家自行百度吧。小娥牌镇妖塔,这段写的比较离奇,小娥死后附身在鹿三身上,引来瘟疫,要让村民给她修庙上香,白嘉轩坚决不低头拒绝修庙,最后造塔镇压。
陈忠实说“《白鹿原》出版后,我基本没有再写小说……我不追求等身著作,只要在有生之年能写出一本两本聊以自慰死后可以垫棺做枕的书,就算我的兴趣得到了报偿。”
我想是的,能写出如此一部小说,此生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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