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文雪凝是胜利者。
在旧道德仍然主宰本城普罗大众的今日,捍卫了家庭,无疑是一个正室最辉煌的战果。哪怕黎明诗对他们的婚姻不无微辞,那篇专栏中隐约还是透出一个新女性对她眼里所谓旧女性的赞叹——虽然这并不意味着认同。
那么座下那些市井主妇呢?自是不谈,不仅引为知己,简直视这位程太太是脂粉队里的英雄,对她的话也就频频点头,深信不疑。于是,不止之前两份合约签了下来,又有几位过来小心翼翼问她有没有时间帮她们再做个计划。来者不拒,何乐不为?
课间去茶水间饮水,望着窗外风景出神的时候,背后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文小姐?”她回过头,果然也只童逸文仍未改口,“你……还好吧?”
电视电台报章网路已轮番轰炸过一遍,程家事相信他也一早知晓。她便微微一笑,点点头,“还不是老样子,童先生不会怪我之前瞒你吧?”
“不会不会,”年轻的脸居然涨红了,终于露出几分与他年龄相当的不太成熟的模样。“其实……我也是在家里不愉快才自己出来做事的。”
“因为你母亲的事?”
他点点头,很快恢复了平日神色,“不说这些了,我四点照例有茶会,要不要再来坐坐?我想那些太太们大概要封文小姐做偶像的。”
她忍不住扑哧一笑,忙不迭摆手,“你要给我介绍客户没问题,别的还是免了。今天是家庭日,不能回去太晚,非常时期总得巩固战果。”言毕,吐吐舌头,竟是坦荡荡的自嘲。
从茶水间出来,她给程万豪打了电话,顺便发了定位,接着上课。三点四十五下课,把今天的课堂作业——戚风杯子蛋糕打包装好,另一只手拎着塞了文件与合同的铂金包(不是摆阔,确定能装),忙忙碌碌从楼上下来,四点整,不早不晚,程万豪的车子在门口停着。
他推门出来,接过她手里东西扔在后座,揽了她在腮边一吻,“没有等太久吧?”然后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扶她进去,为她扣好安全带。再起身出来,周遭那群师奶们对程太太的景仰又一次翻倍,不止是景仰,还有不可掩饰的艳羡。
坐回车上时,他便笑着问身边人:“阿雪可算扬眉吐气了?”被普通人簇拥与仰望的感觉不要太好,他若不是喜欢这种感觉,怕是也少了往上爬的一半动力。于是,他相信此刻自己是了解她的感受的。
二楼窗户里的人也认为自己了解她此刻的感受。这些不负责任的男人,以为现在做些表面文章就能挽回一切吗?未免也太自以为是,太自大,就像他那个时至今日仍在扮演深情、乐在其中的父亲。演给谁看呢?人活着的时候,你的深情又在哪里呢?
童逸文推开二楼的窗户,冲漫无目的望向车外的文雪凝挥挥手,“文小姐,下周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