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清晨到晌午
早晨起来。透过窗户朝外边看去。雾已经起了好久,约摸夜半时便来了,此刻愈发地浓了。时间是十一月上旬,我在贵阳。
想来时间已过了一年又半。在这座陌生的城市,我也渐渐找到了一丝的熟悉感觉。有了几个朋友,加入了一些团体。从孑然一身到来的落寞,已经有了些许欣喜。这是这座城市赋予我的礼物。我很欣慰,并心生感激。
我已经有了一种归属感,我觉得幸运。但心中留着的那一方天地,仍然隔段时间会浮上心头,不时地侵入梦中。
这个时间北方的家,大概已经落过好几场雪了。树叶早已落尽,被这几场雪压了几层。天肯定是很蓝的,还很高,空旷的原野上,放眼望去,说不出的辽阔和开放。若站在我家后面的山上看,一排排的房屋上缓缓渗出几丝热气,被冬天的空气快速吸收,一霎就不见了影踪。我的乡亲们也都坐在家中取暖。我家那对老人也定然是在房子里,看着电视,在炉中烤几个土豆或者红薯。热乎了就拿出来吃掉。不过,他们因为生意的缘故,惟有空闲时才能享受这样的惬意。
这不过是我的想象而已。满足我的想象的只有电话和网络视频。可电话声音哪里能代替面对面的呵护,网络视频的图像又如何能替代想念的温情。
正如我们在外面对家里报喜不报忧一样。家里的那对老人也是报喜不报忧。生病了也不会告诉你。正如我知道母亲的胃病时常反复,父亲的胳膊不好隔三差五会疼。可问他们的时候却都乐呵着告诉你他们没事,还一个劲地要你吃饱穿暖,不要饿着,天冷了要记得加衣服。有时听着,莫名心酸。
朴实的父母,大地一样的情感,我们默默接受滋养。这情感的爱,渐渐升华,成了人生的路。
我就在想,其实所谓的家乡,都是因为有了一对这样让你牵挂的人。因为这样的牵挂才使得那块称之为“家乡”的土地上的一草一木都变得有了生机与活力,也使得一切景物都有了情语。一定程度上,“家乡”在感情上才得以成立。父母也就是家乡,抑或家乡便是父母。
长久的思念或许会形成一种习惯,渐渐的习以为常,变成了日常生活的一部分。这是最基础的情感表现方式。可对于父母却并不是这样。你不会时常将其挂在口头,但在一个时间段想起来,却总是那么自然,生出来一种奇妙的感觉。只在那一瞬间的体验中,你觉得无比满足与幸福。而家乡的一切也都在这当里,清晰显现。
大约是在中秋时节,我乘出租车去贵阳的姑姑家中过节。随手翻着微信公众号的推送。蓦然看到一句“又是一年将过眼,如何两鬓不成丝。”读时脑中一阵激荡,口中喃喃。本来给父母打电话时抑制的感情一下爆发了出来。司机在旁边说着贵阳的风物掌故。我抿着嘴,感觉眼角有些生涩。用力地揉一揉,故作淡定。可明明心潮暗涌,两位老人浮现在我的眼前。就想再给家里打一个电话,再听听母亲的声音,再听听父亲的嘱咐。
思念的爆发总是来的很突然,却久久不去。那天我一整天都是在想念,想念家乡的一草一木,想念母亲热腾腾的饭菜。感觉在思念中,那个节日也过得极其有意义。
文章写到这已经接近晌午,雾慢慢地散开了。朝北边望去,我看得很清楚。恰好一架飞机朝北边飞去。拖着长长的声音,在空中留下一道白色痕迹。
家乡那边天也该大亮了。该是个清冷的天,父母应当穿着棉衣,一呵气就在空气中冒出热气。阳光照下来,侧脸唯美,映着北方的天,眼中大概也满闪着思念的光。
我在贵阳,坐在朋友旁边。写下了这篇文章,我有归属,也有归心。感谢这世界的善意款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