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催婚
文/余晃
二十九号要回上海。早上五点多,我们都起了床。母亲煮了方便面,里面加了鸡蛋。好久没有这样吃过早餐了。这是父亲和我之间的乐趣。以前在家时,早上或者晚上看完电视之后,我们便一起煮方便面。两人端着碗,相立而食,最后把汤喝光,滋味无穷。今天我好像又回到了从前,同父亲捧着碗相对而立,津津有味地吃着。恍惚间,我仿佛看到了早些年的满头黑发的父亲,谈笑风生……
我打算让父亲送我到路边搭公交车去十公里外的车站乘大巴。父亲说天太早不一定有公交,坚持要把我送到十几里外的车站。
“你的小腿还肿着呢!”
“没关系,骑摩托车没有一点问题。”
“你要不要戴个头盔?”母亲问我。
“不戴,戴上之后眼镜不好戴了。”
“那穿上大衣吧,坐摩托车上很冷。手套也戴一双。”说着,她把军大衣放到床上,旋即转身翻箱倒柜地找手套。
穿戴整齐之后,父亲和我出发了。天仍黑着,寒风如刀,嗖嗖地割得脸生疼。幸好躲在父亲的头盔后面,否则我这张脸定要遭更大的罪了。我们沿着村里的水泥路向前驶去,路旁的人家早已亮起灯火为新的一天做准备。人们起得可真早啊!
“有的人四点多就起来了。”父亲说,“你说苦不苦!为了生活,他们也没办法啊。”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又何尝不是呢?
很快,我们驶上了公路。路上车辆稀少,只偶尔碰到一两辆摩托车电动车。中途见到一个小伙子,提着背包站在路边,翘首东望,大概是在等东边来的公交车吧。这是我再熟悉不过的道路了。从高中到大学期间,我无数次地经过这里。道路仍然是老样子,两旁的树木却绿了一次又一次,越来越粗壮;我们这些行人却不复当年了。
去年今日此门中,
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
桃花依旧笑春风。
二十分钟之后,我们达到了车站。天还是没有亮。
“你们去哪里?”一个中年人过来中气十足地问。
“上海。”
“要等2999对吧?”
“是的。”我回答。
“那就是我们的车。七点十分才到。你们来早了。通常七点之前到这里就可以了。”说完,他又招呼别人去了。
父亲和我就在原地晃悠着身子取暖,一边天南海北地胡侃。天渐渐亮了,路上行人车辆开始增多,慢慢喧闹起来。
大铜盘似的太阳不知何时已悬在东方,散发着微弱的光。虽不热烈,却已照亮了大地。这是一种“润物细无声”的伟大,既不用吹嘘也不需炫耀,默默地滋润万物。没有人可以自诩为光热无穷的太阳,除了尼采,因为他疯了。
我是太阳,不知道索取,只知道给予。
七点十分车还没有来。起初跟我们搭话的中年人跑到路边张望,焦急地打起了电话。我们又等了五分钟,车来了。漫漫征途又开始了。
下一章:赴甬
余晃
2016-12-31/2017-01-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