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来县城住在桥西原镇中心小学,也就是二小的位置,当年是师范学校也就是现在教师进修学校的前身。家是临时借用了一间办公室。从四棚搬家带来了一只小狗,不是现在好多人唤作儿子的宠物狗,就是一只本地小黄狗。记得来到县城的时候学校在放暑假,暑假过后哥哥就上学去了。我当时还没有上幼儿园,就带着狗经常在借住的学校周边游走。随着对周边环境的熟悉,我和小黄狗的活动半径越来越大。
学校后面就是一大片水田,哥哥和我还有小黄狗经常到水田的田埂上玩,直到蛙声一片才回家。
几个月后,深秋水稻已经收割,脱粒后的稻草一堆堆码在地里,阳光照射下雾气从稻草堆里升腾,远处看就像刚出锅的两合面窝头。我和刚刚玩熟的几个小伙伴就会到稻草堆里藏猫猫。小黄狗和我形影不离,让我很容易就被小伙伴发现。轮到我找别人的时候小黄狗却帮不上什么忙了,只会顺着田埂一边跑一边叫,好像追着什么。后来发现田埂上有耗子洞,狗追的是耗子。小伙伴们一时兴起,约好午饭后带上家伙事儿来挖耗子洞。那个时候小孩子没有时间概念,习惯把集体活动定在午饭后和晚饭后。午饭的时候我把下午的剿鼠计划告诉了哥哥,恰巧赶上哥哥下午放假。那时小学周三和周五下午老师们学习,所以学校半天课。那时的孩子都是散放,学习比现在轻松,近视眼的孩子也很少。
午饭后哥哥找了一把铁锹,拿了个把勺子(上大下小的铁皮水桶),好像还拿了什么东西放在兜里。我问:“拿的啥?”,哥哥没吱声。他拿着铁锹,提着把勺子,我一路上盯着他鼓鼓囊囊的裤兜,小黄狗跑前跑后的跟着我俩来到了“狩猎场”。哥哥拿把勺子(以下简称桶,不然太累了)到田边的水沟里打了半桶水回来的时候,远处已经能看到两三个小伙伴拿着锹镐的身影。不一会人齐了,我们简单的合计了一下,开始剿鼠行动。找到有老鼠洞的田埂,几个人分别挖点泥土把找到的洞口堵死。留下两个洞口,把其中一个洞口扩大,向里面灌水,一桶接桶。那时的小孩子不惜力,尤其在玩的时候。深秋的午后虽然不冷,但阳光已经明显偷懒了。凉风中,几个高矮不一的孩子在收获过的田地上忙忙碌碌,不一会就气喘吁吁,脑门冒出了汗珠。
几桶水灌进耗子洞后,哥哥就喊大家把多余的洞口都堵上,自己猫着腰,一手扶着桶口,一手托着底,等在仅剩下的洞口旁。不一会,耗子就唧唧叫着一只接一只的组团从洞里向外钻。前几只耗子跑掉了,哥哥猛地把桶扣在了洞口。由于用力过猛,把桶沿卡进了松软的土里。耗子在桶里面蒙头转向的撞着。哥哥让小伙伴拿锹顺着桶壁向下挖,一边挖一边向下按压桶底。不一会已经挖出了一个深浅和水桶高矮差不多的土坑。哥哥小心翼翼的把桶抬起来,重见天日的耗子就掉进了壕沟里。哥哥从裤兜里拿出了一个小塑料瓶,“这不是家里的缝纫机油壶吗?”我惊讶道。后来好长时间我还佩服哥哥的智慧,为啥偷缝纫机油而不是豆油,那时候豆油金贵,舍不得吃,少了很容易发现。缝纫机平时用的少,缝纫机油用的就更少,少了不会很快被发现,发现的时候都不知道啥时候少的。
哥哥向沟里的剩下的几只老鼠身上挤了几滴缝纫机油。我原以为本该结束的恶作剧噩梦般开始了。哥哥又从另一个裤兜里掏出了一盒火柴,划着了一根扔向了油耗子。接下来的场面三十多年里我一直守口如瓶。几只满身是火的耗子唧唧叫着,玩命地从沟里窜了出来,跑向不同的方向。跑出不远就分别钻进了稻草堆。不一会三四个稻草堆就冒出了灰色的烟雾,小伙伴们看的目瞪口呆。转眼间烟雾就变成了火苗,稻草堆噼噼啪啪的燃烧着。眼看火势越来越大,小伙伴们顾不得收拾战场就各自逃遁了。哥哥拉着我的手,喊着早已让大火吓跑的小黄狗,跑了几步又丢下我,回去找到了铁锹和水桶,喊着我快跑,直奔学校。好在只点燃了几堆稻草,过了一会,窝头状的稻草堆只剩下了一堆灰黑色的灰烬,灰烬有气无力的冒着烟。谢天谢地,一场轰轰烈烈的狩猎有惊无险的结束了。
借住在学校,养狗实在是不方便,后来就把狗送给了学校食堂的管理员。管理员用编织袋装着狗准备带回老家,走到半路狗就口吐白沫死了。大人们说有可能是黄狗多管闲事,吃了中毒的耗子。我却以为耗子回来复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