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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税务总局局长方歌早上起来，还有些宿醉。昨日是老母亲八十五岁寿辰，老人发话了，不要声张，摆两桌自家人团个圆即可。方歌不敢拂了老人的心意，吩咐刘姨一切从简。

早些年老太太可不是这样的，那时候腿脚还利索，一到生日，总是亲自去市场选材，亲自下厨做上几大桌，亲朋好友满堂，总是热热闹闹的。可自儿子当了副局长、局长之后，她似乎变了性子，家里冷清多了，好多亲朋好友都以为她眼高了，疏远了大家。其实老太太心里明镜似的，一切都是为了儿子。

方歌从小听话孝顺，自然懂得老母亲的心意，工作上的事情一定要在办公室里办，很少有人以工作上的事为由上门来打扰。所以，周边人对他的评价还是不错的。

可昨晚上还是出现了意外，正当大家围桌而坐时，局里的副局长郑浩提着礼盒来了。方歌看了一眼老母亲，显得有些尴尬，表情似乎在告诉老人，自己可没有叫他。然后瞬间变了个人似的，笑容满面地迎了上前并客套道：“郑副，来就好，还客气什么，带礼物。”说着伸手接过郑浩递过来的礼盒，交给了刘姨。

郑浩紧步上前来到老太太跟前，拱手向老太太祝寿。老太太虽然心里极为不乐意，可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老太太挤出笑容，点了点头算是答谢。

寿宴的整个过程里，陆续还来了几个有望升迁的局里科室人。

方歌洗漱好吃了早饭，便起身拎了公文包就往外走，司机小王早已候在那儿了。上车坐好，他微闭着眼睛，可能是昨晚喝杂了，头痛欲裂，可他还是在想着今日的工作议程。

这时候电话铃声打断了思绪，他睁开眼并掏出手机一接听：”啊，什么时候的事，在哪里？好，我马上到！“

他挂了电话，一脸严肃地说道：“小王，去仙宾路十八号！”

小王愣了一下，回了句“好的"，便风驰电掣般向那仙宾路方向奔去。

一幢楼大门口外，警戒线外围观了不少人，早到的郑副局长见到局长的车子到了，便迎了上来。方歌边下车边问道：“郑副，到底怎么回事？她不是出差去了吗？怎么会死在家里？”

“是呀，我也是一头雾水，我联系了和他一起出差的小李，小李说他俩昨天下班时间就回到了市里，分开时还好好的，他也正往这边赶！”郑浩有些无奈道。

方歌努力挤到了警戒线跟前，见到刑侦队队长李阿飞正在从里面出来，便忙招呼道：“李队长，什么情况？”

李阿飞见是遇难者单位领导方歌，便礼貌性地回应道：“是方局呀，初步断定是煤气中毒，具体死因需要进一步检查取证。”

他说着来到方歌跟前，伸出手握了握方歌的手说道：“死者是你的助理，案件的侦破还需你的多多配合！”

“这事一定一定，她的死我也很震惊，也很同情，希望你们能早日侦破此案，让死者的灵魂得到安宁。”

李阿飞点了点头，拉起警戒线向外走去。

这个上午，汤梦云之死，在整个税务局里传得沸沸扬扬。震惊、惋惜之外，各有各的想法。自古“红颜薄命，”也很不幸地应验在了汤梦云的身上。

记得三年前，当汤梦云第一次步入税务局时，几乎惊艳了所有的人。闭月羞花的容颜，婀娜多姿的身材，令异性眼睛顿亮；也让姐妹们心生羡慕嫉妒恨。当然，出众的才华及办事能力，让她成为局长的助理。

刑侦队队长也带着两个办案人员来到了局里，跟方歌寒暄一番后郑重道：“方局长，给我们腾个地方办公一下，也希望有关人员配合一下我们的问询，好让我们更加了解汤梦云这个人，这对案件的侦破非常重要。”

方歌点了点头回道：“协助你们的调查工作，我们义不容辞，这样吧，局里的会议室今天闲着，你们就去那里办公吧，还有需要配合调查的同志，你也给个清单，我通知他们候在局里不让外出。”

李阿飞很感激方歌的支持态度，微笑着伸手握住方歌的手说道：“谢谢局长的支持和配合。”

第一个进去配合调查的是：刚和汤梦云一起出差回来的小李，小李一副坦然自若、问心无愧的样子。虽然，他很喜欢她，但他有自知之明，实力不允许呀，所以平日里他很克制，太露骨了难免有人会给他穿小鞋。

问询工作还在继续之中，平日里与她走得近的，几乎都去了。方歌的办公室，正对着会议室，从虚掩的门缝里看着人们进进出出，方歌也没什么心情处理事务，只是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烟，与其说是抽烟，纯粹是一种别人无法觉察得了的煎熬。

最后进去的是方歌，他一脸悲凄、无限惋惜。生命是如此的脆弱，昨日还活蹦乱跳，今日却是与世相隔。

翌日，刑侦队办公室里，正在进行案情分析会。综合了现场勘查、尸检报告，还有了解到的她的社会关系等情况，李阿飞陈述道：“这个案件看似是普通的煤气中毒事故，但有几点值得怀疑，煤气泄漏就是最大的疑点，因为厨房里也没有做饭或是烧水的痕迹。其次，死者的手机也不翼而飞，在这手机不离手的社会，这是极不正常的。从现场勘查来看，死者没有挣扎迹象，也没有外伤，门窗紧闭，毫无破损。假若他杀成立，凶手必定是个熟人。还有就是脚印，虽然鞋码与汤梦云的一样大小，但曾经来过一个比她略重的人，这个人有可能对煤气罐做了手脚，导致汤梦云中毒死亡。”

李队长话音刚落，众人议论纷纷，说什么都有。李队长则沉默不语，仔细听着不同的看法，然后逐一做出自己的分析。

半小时后，李队长站起身来，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然后郑重其事道：“同志们，我听了大家的意见，觉得这个案子，我们不能以煤气中毒故事，这么简单来处理。”

他举杯抿了一口水，然后讲了侦察方向，分配了工作任务。

下班回家，方歌一脸心事重重。家人见状，关心地问他出了什么事，他也只敷衍说工作上的一点事。他这模样也是常态，家人也没太在意。

而此时的李阿飞仰靠在自己办公室的椅子上，还在想着煤气中毒事件。根据和汤梦云一起出差的小李的讲述，他和汤梦云这次是去邻市做扩大税源交流的，来回共三天。这几天，汤梦云情绪稳定，没有发现有何异常，只是接的几个电话刻意避开了他。回到市里与他分开时，她还有说有笑的。

李阿飞轻叹了一声，点上烟猛吸了一口后，继续又想：假若汤梦云的手机还在就好了，她接电话有意回避小李，那内容也就不普通了，可以根据通话记录，顺藤摸瓜找到这个神秘的通话人，这样一来离破案也就不远了。显然，作案人也不傻，捷足先登，拿走了这个致命的手机。

一阵铿锵有力的脚步声，打断了李阿飞的思绪。他来了精神，立即坐正，果然不失所望，调查汤梦云社会关系的侦查员孔捷和兰馨就出现在门口。

“两位进展如何？”李阿飞一边示意他俩坐下一边问道。

孔捷把公文包丢在桌上，一屁股坐了下来，兰馨则去饮水机那里接了两杯水。孔捷接过水杯，喝了一大半，杯子一放，喘匀了气后说道：“队长，这个汤梦云简直是个交际花，她来到我市短短三年，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地痞流氓，她都有交往。”

李阿飞调侃道：“也包括你？”

孔捷一愣，斜眼看了一眼兰馨后说道：“每天有人盯着，我哪有那份！”

兰馨嗔怒着敲了敲桌面说道：“你俩给我正经点，说案情就说案情，别捎带上别人。”

李阿飞知道兰馨并没有真生气，于是微笑着说道：“孔捷，就说重点！”

孔捷一本正经，清了清嗓子说道：“普通人与她没有利害关系，可以排除，刚才我和兰馨整理了一下，缩小了侦查范围，这是名单。”说着把一份清单递给了李阿飞。

李阿飞一看清单，差点吓掉了下巴。他看了看俩人，俩人一身正气，毫无惧怕的表情。他欣慰无比，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他这个队长的位置，可不是阿谀奉承、更不是送礼行贿得来的。他目光坚定地说道：“看来这回又是碰上了硬茬子，压力不小，可我们得挺住，排除万难，让真相大白于天下，把犯罪分子绳之以法，让死者瞑目，灵魂得到安息。”

孔捷两人用钦佩的目光看着队长，这是一位疾恶如仇的好队长，如果他不是那么倔强，略施手段，干个副局长，那可是绰绰有余的。可他一心扑在工作上，他也不屑一顾，侦破工作才是他人生最大的乐趣。现代生活里，作案工具与手段层出不穷，没有一定的抗压能力和与时俱进的精神，他怎么会成长为令犯罪分子闻风丧胆的刑侦队队长。

接着他又压低声音做了下一步行动部署，最后打气道：“你俩放心大胆地去干，天大的事儿有我顶着，不会让别有用心的人给你们穿小鞋。”

三人离开办公室，有说有笑地来到李阿飞家。正是饭点，两个年轻人没时间做饭，也就跟着来蹭饭了。

汤梦云的男朋友在省城上班，俩人聚少离多，听汤梦云闺蜜讲，这段时间似乎正闹分手。汤梦云的死讯也打电话告知他了，可他冷冷地回应说他们分手了，再无瓜葛，也不愿见她最后一面。当然，他的冷漠，也有些违背常理，再怎么说也处了那么长时间，也不应该是这个反应。这也激发了孔捷与兰馨的好奇心，于是两人决定上省城去拜访他。

两人一路风尘仆仆赶到省城，汤梦云的前男友汪敬业，是一家商场的副总。两人一下车，就拨通了他的电话说明来意，有些意外的是汪敬业居然答应见他俩，令他俩一阵惊喜。

在一家典雅精致的小咖啡店里，三人见面了。汪敬业风度翩翩，儒雅里透着一股男子的刚劲，深邃的双眼，脸上一抹无法掩饰的忧伤。

他落座后给自己点了一杯咖啡，然后开诚布公道：“她的死我深表遗憾、同情；也有些伤心难过，但终究是她自己选的路，结局早已注定。”

服务员端上了咖啡，汪敬业点头致谢，并用勺子取了点糖放在杯里搅动。他刚说的话里有些含糊不清的信息，孔捷和兰馨正等着他的下文，可是他开口说道：“我知道你们来找我的目的，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二位，我没有杀人的动机，因为我们早已分手，断了联系，互不纠缠。其次，我也没有作案时间，公司上上下下的人可以为我证明。”

一听这话，孔捷忙打断道：“汪先生，你可能误会我们找你的目的了，我们从不把你当作嫌疑人，只是你们处过对象，想从你这儿得到有关死者更多的信息，争取早日破案。”

汪敬业听了孔捷的话，点了点头，举杯抿了一口咖啡后回道：“大学时她清纯可爱，美丽善良，毕业时她没有选择和我留在省城，而是野心勃勃，通过公务员考试，去了你市的税务局，我们之间渐渐地有了隔阂，我虽曾努力挽留这份感情，可最后发现自己给不了重复想要的一切，就这样，半年前我们就分道扬镳了。”

孔捷和兰馨无心欣赏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各怀心事，从不同的角度分析着汪敬业的一番话。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汪敬业的杀人嫌疑完全可以排除。而余下的侦查对象，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都有背景和实力。他们的下一步调查工作，将变得异常艰难，甚至会触及个人的安危和前途命运。

李阿飞正等着孔捷两人回来汇报调查结果，主管政法委的市委副书记李正方就来了电话：“阿飞呀，煤气中毒案调查进展如何？如果实在找不到他杀证据，就以自然煤气中毒事故结案得了，我市积案太多，也影响我市的整体形象。”

李阿飞一个劲地回应着：“是！是！”心里却暗道：“这个政法委书记怎么会说出如此浑话，这也太不专业了吧！难道此地无银三百两，他心急了？”

李阿飞有想法，作为一个执法人，没有想法才是最致命的。在真相大白之前，一切现象和与案沾边的人都是怀疑的对象。

正在这时，一阵敲门声有节奏地响，抬头一看，两个爱将就站在门口对他笑盈盈的，于是他招了招手说道：“快进来坐，我在等着你俩呢！”

兰馨嘟囔道：“我们早已饥肠辘辘了，难道，你这个大领导不应该有所表示吗？”

李阿飞抬起手腕一看，早过了饭点，难怪有人有意见呢。于是拿了手机拨打了过去：“加两个人的饭菜，我再买点熟食回来。”

兰馨看着李阿飞收起手机调侃道：“这才像个好领导、好大哥。”

三人出了大门，坐上车往李阿飞家赶，中途在市场上买了熟食和一些小菜。

席间，三人话不离本行，谈的尽是眼前的案子。李阿飞把政法委书记的电话内容一说，三人不自觉间达成了共识，根据前期的调查了解，他和死者交往有些密集，是调查的对象。可是人家是自己的主管领导，一不小心会造成不良影响，万一弄巧成拙，说不定连自己都要搭进去。于是三人商定，这事不扩散，要秘密进行。

可是调查并不是很顺利，每当提及他的名字，受访者便有谈虎色变的意味。支支吾吾或是避重就轻，根本没有实质性的进展。

案子的侦查一度陷入僵局。这个周末是李阿飞的生日，孔捷两人早早去了市场，买了鸡鸭鱼肉后直奔李阿飞家。平日里蹭饭得多，辛苦了阿飞嫂子，今天想一展身手，感谢一下。刚到厨房一放食材，却被阿飞嫂子赶了出来，叫他们三人喝茶聊天。可三个侦查员凑在一起，哪有心思闲聊生活等轻松的话题。三句话又是不离本行，又是扯到了汤梦云煤气中毒案件之中去。

突然间，兰馨拍了拍脑门说道：“汤梦云的男友汪敬业说过，他给不了汤梦云想要的一切，这一切所指的是什么？”

两个男人惊愕地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她站起身来，来回扫视着两人，重复道：“指的是什么？”

李阿飞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道：“一个年轻有为的商场副总，给不了她什么东西，她到底想要什么？”

孔捷给李阿飞递了根烟过去，自己也点了一根，猛吸一口后说道：“看来我们还是得深入了解一下汤梦云这个人，之前我们的调查重心放在犯罪嫌疑人，可没有认真去考虑过汤梦云招致被杀的原因。”

“看来我们还得从了解汤梦云这个人入手，只有彻底了解了她的思想，我们才能确定侦查方向。”兰馨笃定道。

这天傍晚，孔捷两人敲开了汤梦云在本市最好的闺蜜陈琳琳的家门。陈琳琳长得很微胖、楚楚动人，端庄大方，说明来意后，热情地招呼俩人坐下来，倒了水给他俩，然后自己也在对面坐下。

“作为她的朋友，她的死我也很难过，也无意对她生前的所作所为指指点点，可既然你们认定她是被杀，作为她的闺密，我又有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责任。”

在一问一答里，一个真实的汤梦云还原了出来：汤梦云出生在贫寒的山村，不甘心的她，自小刻苦学习，终于成为村里的第一个大学生。毕业后，凭着天资聪颖，考公务员进了税务总局。她和汤梦云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这些年相处下来，陈琳琳发现汤梦云是个野心勃勃的女人，她凭借自己年轻漂亮的姿态，施展自己特有的妩媚，游走在几个男人之间。在一次酒后，她还对陈琳琳透露出自己要当副局长的野心。汤梦云也常常去局长那儿汇报工作，一去就是老半天，一出来整个人儿如沐春风，有点飘飘然。她也和市委的某些领导走得很近，当然这事很隐秘，她也只会跟陈琳琳讲。最近这段时间，她似乎胜券在握，整个人儿自信满满，可谁曾想，出差回来，却冷不丁地煤气中毒身亡。

霓虹灯下，一对恋人并没有感受到浪漫，陈琳琳的讲述，让表面楚楚动人的汤梦云，此时此刻变得异常的狰狞。人呐，真是善变的动物，总有着多面性。当然，几个嫌疑人也浮出了水面，局长方歌，副局长郑浩，市委副书记李方正。这三人都是实权人物，社会关系盘根错节，调查起来必定艰难险阻，弄不好办不成事，还要惹一身骚。可是，就算汤梦云千错万错，也不至于死吧。作为公安人员，查清真相，让死者沉冤得雪是使命。

可问题也来了，案发当时（晚七时到九时），方歌和郑浩正在方歌家给老太太祝寿，司机小王送郑浩到家时也是十一点了。这样一来，两人都有不在现场的证据。难道是李方正？他可是有作案动机和时间的。

对李方正的明察暗访开始了，当孔捷二人出现在李方正办公室门口时，李方正一脸错愕。站起身来忙请坐二人，一脸不悦道：“我们的侦查员查案，怎么查到了自己的顶头上司？不过我会全力配合，你俩尽管问！”

李方正的话不疼不痒，令孔捷二人心里很不舒服。孔捷有些诚惶诚恐道：“书记没有不相信你的意思，只是想求证本月六号从七时到九时，这个时间段你在什么地方，和谁在一起？”

李方正沉思片刻后回道：“我在家呀，和家人在一起。”

“可有人看见你十一点多才回家，这怎么解释？”

李方正一听，似乎在努力回忆，然后有些语无伦次道：“这、这怎么可能，是不是…是不是人家看错了？”

看到李方正的反应，孔捷两人心里明白了，于是起身辞行，末了还安抚道：“别多心，只是例行调查。”

监控录像反复在播放，一个头戴毡帽低头的人，总是看不清男女，恰好在八点十分从楼道里走出来。而其他在这个时间段出现的，通过逐一排查，都消除了嫌疑，案子的侦查又一次面临死胡同。

有些泄气的三人刚从公安局里出来，没精打采地走在街上。一股烧烤的香味扑鼻而来，太诱人，三人感觉到饥肠辘辘，才想起晚饭还没吃呢。

李阿飞果断地说道：“走，撸串去，我请客，管够！”

两人一听，如小孩般兴高采烈，的确是饿了。于是向冒着火烟的方向奔去，等李阿飞赶到时，两人都点好了，正坐在那儿等着上桌呢。

不一会儿，点的烧烤上桌了，三人饿得慌，真有点狼吞虎咽，顾不上吃相了。三人又点了些冰啤，简直是一个爽，整个人儿都轻松了许多。

“哎呀！我知道那个戴毡帽的人是个女的，她出门时是不是扶了一下毡帽，恰好手腕上闪了一下光，那肯定是手镯子的反光，而且我可以断定这个人是谁了！”

听了兰馨的这番话，孔捷和李阿飞先是面面相觑，然后看向兰馨不约而同道：“是谁？”

兰馨故作神秘道：“想知道就把头都伸过来。”

当二人很听话地凑近时，兰馨压低声说出了一个人的名字。孔捷二人一听，都“啊”地叫了起来，惊讶的表情还真有点夸张，兰馨“嘘”了一声，制止两人把那个名字叫出声来。

这天清晨，陈琳琳刚要出门去上班时，兰馨带着几位刑警出现在门口，拦住了去路。接着出示了搜查令，并命令其他警员进屋搜查。

陈琳琳也被请回了屋里，坐在沙发上。此时此刻，再浓的妆，也掩饰不住陈琳琳内心的慌乱。先是不甘心地盯着兰馨咬牙切齿，可撑不了多久，如霜打的茄子蔫了，眼里流露出恐惧与失望。

几个警员忙活了半天，似乎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有些无奈地看着兰馨摇头。兰馨看到西北墙角的保险柜，心中陡然升起一丝希望，犀利的目光直视着陈琳琳的双眼，威严道：“你还有一次配合调查，减轻罪责的机会，这个保险柜是你主动打开，把证据交给我们；还是你要顽抗到底，由我们强行打开保险柜，取得证据，然后判你个重刑？”

兰馨的一番话五雷轰顶，让陈琳琳打了个哆嗦，然后站起身来，伸手抓住兰馨的手，紧握着说道：“我坦白，我坦白，可以从轻判处吗？”

从陈琳琳的举动来看，兰馨已是自信满满，证据就在保险柜里。兰馨也愿意给她一次坦白的机会，于是，在没有打开保险柜的前提下，拿来纸笔，让她把犯罪经过记录下来。

陈琳琳故意杀人罪罪名成立，锒铛入狱。破案过程曲折离奇，可是茶余饭后的谈资里，对事后诸葛亮的眼里却是不值一提。

故事里的汤梦云，出身贫寒，读书异常的努力。步入社会后，发誓要成为有权有势的人。于是，她开始用姿色来为自己铺垫一条路。方歌快退了，她想借他的威望，助她一臂之力，在离任前提携一下自己。可方歌是个老革命，意志坚定，看破不说破，更没有掉入温柔乡里，保住了自己的晚节。

汤梦云又把希望投向副局长郑浩，郑浩年轻、业务水平又高，是局长职位最有实力的接班人。可他经不住汤梦云的软磨硬泡，拜倒在了她的石榴裙下，被拍下了不少风流艳照。

在一次聚会里，当年轻的副书记李方正，与娇媚无比的汤梦云共舞一曲，就乱了方寸。心想，等自己转正后，要把她弄到市府当个秘书，手握大权，怀拥美女，岂不是人生快事。两人各怀鬼胎，加了微信，有些相见恨晚，然后有了不该有的故事。当然，善于心计的汤梦云，总会留下证据，为自己的未来未雨绸缪。

最近，局里一个不曾证实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说老局长下个月退休，省上要调配一个新局长。汤梦云一听，恶心了一段时间，自己精心设计的前程似锦算是泡汤了。心有不甘的汤梦云，在手机里向郑浩索要十万元的青春损失费。郑浩也来了个缓兵之计，说筹措资金需要一段时间。

当汤梦云将提携的希望投向李方正时，李方正自己也正处于尴尬的境地。经组织部考察，李方正成为一把手尚缺火候，继续留任二把手。可是汤梦云才不管这一切，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势头，给他发了两人在一起的艳照。李方正又气又急，一边搪塞一边下定决心除掉她。

通过陈琳琳的交代，得知陈琳琳和李方正是同乡。而且，当年陈琳琳还追求过李方正，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而已。两人在这个城市邂逅，陈琳琳痴心不改，心甘情愿地做了他的情妇。

当她知道自己的闺蜜握有情人的把柄时，为了博得李方正的欢心，陈琳琳满口答应，想办法弄到汤梦云的手机，删除证据。可是尝试几次未果，也难怪，现在的人只要睁着眼，手机是不离手的。陈琳琳费尽心思，拓印到了汤梦云大门的钥匙，并在街道上配制了一把。

万事俱备，陈琳琳料定出差回来的汤梦云，肯定疲惫不堪，会早早上床睡觉，于是佯装一番，来到汤梦云的房间。如她所愿，汤梦云睡得挺沉的，手机丢在枕边，陈琳琳蹑手蹑脚地来到跟前，拿起手机，因为之前就是好闺蜜，所以汤梦云的手机密码她是知道的。她打开手机，看着她和李正方对话框里的那些艳照，心中的妒火熊熊燃起，看着这张勾人魂魄的脸，陈琳琳真想手中有一瓶硫酸……如果这股邪念只在一瞬间也就好了，可她没有停止。她把手机放入兜里，关了空调、窗子，开了煤气罐的阀门，然后关上大门迅速离开。当然，她进门时就一直戴着手套，自然也就没有留下指纹。

这些天来，她装得极其平静，可内心却是极度的恐惧，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现在把一切都吐露了出来，反倒轻松了许多。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就在同一天，郑浩和李方正也被警察带走了。他们辜负了党和国家的栽培，等待他们的是法律的制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