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年二十九的晚上,一个“隐形人”溘然长逝。
还记得小时候看到过这个人。她短发乌黑,皮肤白皙,常常穿着一件绿色的花衬衣,气质贤淑文静。只是在这一份安静祥和中,你会觉着一丝诡异,只为着她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和会发光的眼睛。别人向她说话,她只是笑着摇摇头,沉默不语。尽管是这般安静的画面,可我一看到她,就觉得心中一紧,恐慌,害怕。好像她要把我抓到她家里似的。后来,我从村里人知道她是一个不正常的人(俗话说是她疯了)。
至于她的一些身世,我不是特别清楚。刚才和爸爸通电话给他说了那个消息后,我才知道一点点老一辈人的前尘往事。
据说是这样的,她家X以前养了一个Z姓的儿子,后来她生了二女儿后由于贫穷养不起这个孩子,Z姓的儿子知道后,说:“既然X家把我给养大了,我也要帮X把小女儿养大。”
是的,就是这样小小的一段,却让我感受到人间最真挚的那种情感——感恩。
闲话少叙。
如果不是刚才知道这个令人痛心的消息,我可能会忘了这个“隐形人”吧。除了小时候对她的绿衣服印象特别深外,就只有那一把从她的兜里摸出的瓜子。那时候我很小,别人都觉得我长得很可爱,像一个洋娃娃(当然我现在长残啦……)。一次,我在邻居家玩看到了她就在附近,真的,当时整个人都傻了,却也好奇,明明长得那么清秀的女子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她笑着向我走近,吓得我脚都不敢动一下。随即她从兜里摸出了不知存了几天几周的瓜子,还是没有说话却笑着递给了我。我一下子就觉得不害怕了,因为她递给我瓜子的时候在笑,我也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安全。现在我都记着那个瓜子在口中的一种潮湿过气的味道,竟觉得特别香甜。可能那时大家的生活都很拮据吧,吃一颗瓜子对于我来说也是一种奢侈的幸福。
从初中开始,我开始了在外地求学的生涯。回到家乡却无论如何也没有看到那一个人,尽管如此,我也从未想过“死亡”这一词。
世界上有多少人由于外在或内在的缺陷生活在生理或精神的折磨之中,对于部分得不到治疗和关爱的人来说,或许死了比活着更为轻松。
爸爸也在电话中感慨道:“去年的上半年她就已经在垂死的边缘了,竟然拖到了现在。走了才是解脱呀!她这一生太惨了……”我不知道这些尘封的世事,却从爸爸的语气中感觉到她真的或许是解脱了。可是刚刚从窗户看过去那边时,只看到门口有二十个左右的黑魆魆的人。
……
这让我想起了其他死了比活着更为轻松的人。有的似乎也被我欺负过(小学交友不善),有的也被我照顾过,有的被我可怜过,有的被我祝福过……这一个,我选择祝福。
在大家欢庆新年的日子里选择走到另外一个世界,那也算是在大家的祝福中走了吧。我不知这样解释是否合理,但我知道这么多年她一个人待在一间屋子里从未出去过。无论是白天或是黑夜,她只能从窗户纸透出的光亮来看到白天黑夜。
白天,有汽车飞过的声音,有工人扫地的声音,赶集时刻还有路人的欢笑声,唠嗑声;;夜晚,有时虫鸣蛙声,有时鞭炮声响……一天,两天……一月,两月……一年,两年……都只在那间小屋里面躺着或者静静坐着,想着或者念着……如果我被关在这样的屋子里长达那么久的时间,那我一定会自言自语自哭自笑的吧。
不知道是谁说过,人们总是在忘却中前进的。
今夜,她醉于长眠。
愿亲人哭泣的泪花幻化成长眠夜晚的星星永远陪伴着孤寂的她,愿路人心生的怜悯与叹惋转变成鸟声虫鸣丰富着她寂寞无声的心灵。她活在了亲人的记忆里,也永远印在了我拙劣的孤僻的文字当中。
注:
真抱歉,在这么喜庆的日子里谈论一下关于死亡的事情。当我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非常惊讶也非常震惊,由于这涉及到别人的事且我们是一条街上的人,所以不便透露更多的信息。希望此文没有冒犯到大家。
或许在后面的事情当中,我会了解到更多的信息。不过那就原谅我自私留给自己细细思考回味了。
愿逝者安息……
二零一八年二月十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