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心情极差的情况下应尽力避免和人说话,因为很容易把坏情绪感染别人,也容易被一些不高兴的话激怒,从而说出不理智的话,做出不理智的事。这个时候要么保持沉默,要么出去散散心。以前我就这样,一个人有事想不开,就会上街走走,在书报亭或者美食街一逛就是半天,然后基本上治愈。
记得多年前,我曾经有过情绪非常糟糕的一天。觉得应当出去走走了,于是一个人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尽管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可我内心快要崩溃了,脚步显得非常沉重。这个时候有人要是对我出言不逊或者有其他不友好的行为,我完全可能会和他大干一架。
我看着街上川流不息的人群和一个个忙碌的身影,却没有心情看书报亭了;尽管还有路边店里飘出的烧烤炸炒的食物香味,但这些生活的烟火味也已经不足以消除我内心的烦恼。我的情绪一点也没有好转,这一次心情坏得比较严重,不怕笑话,自杀的念头都有了。
约摸逛了2个时辰,不知不觉来到邮局门前。如果不是这里人多拥挤,我可能还没注意到这里是邮局了。由于走得比较慢,我老远就看见邮局门中一个小姑娘,站在一辆自行车旁,象个学生模样。她穿着蓝色的碎花连衣裙,一头齐眉刘海,脸上却满是焦急的样子,象是在等什么人。
随着我脚步慢慢地前移,我离她越来越近。她把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好象在等我似的。我快到她身边时,她一下冲到我面前,拦住了我,说:“麻烦你帮忙一下好吗?我的自行车锁不知怎么回事打不开了。”她的声音里透着焦急无助,但很好听。我理解一个小姑娘开口找陌生人帮忙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比如怎么称呼就是一个麻烦,叫我先生、大哥或者同志都可能显得有点别扭。像她这样看着我,不用称呼,然后开门见山直奔主题倒是比较自然的。
她的话把我从孤独、愤怒和近于崩溃的边缘拉回到了现实,我强打微笑,并说“我试试”,然后接过她递过来的自行车钥匙。听她说开了好久都打不开车锁,怕是锁坏了,附近又没有修车的。那个时代,自行车是我们外出的主要交通工具,没有自行车是比较麻烦的。
我把钥匙仔细端详着,钥匙看起来基本上是新的。我问她钥匙有没有搞错,她回答确定没有错。我于是慢慢把钥匙插入车锁,根据我的经验,车锁好象没有问题,弹簧弹性很好。我试着把插入锁孔的钥匙先插到底,然后一点一点地往外退,边退边转动钥匙。我连续操作了两次,终于在钥匙退到某个位置转动时,“刷”地一声,车锁打开了。原来这车锁打不开,与钥匙配得不准有关。我估计这自行车要么是她借来的的,要么她平时很少骑这辆车,所以对车锁和钥匙之间的微妙关系她一无所知。
她脸上充满感激,对我莞尔一笑,说了好几声“谢谢”。我看着她骑车离开时的曼妙身姿,心里竟然涌现一种“英雄救美”的自豪感;同时也感到自己原来是这么了不起的一个男人,今天似乎做了一件非常伟大的事情。我心里的阴霾顿时一扫而光,感觉这天的天气真好,脚步也变得轻盈起来了。
虽然是我帮她打开了车锁,但我感觉是她帮了我一个大忙。
我感谢她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偏偏选中了我;感谢她对我这个陌生人的信任;感谢她给了我一次帮助她的机会;感谢她给了我信心和快乐;感谢她在无意中拯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