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在梦中梦到了外公,仿佛就是昨日之事。在迷糊之中,我在慢慢回忆,十一年前外公驾鹤西去。那天,正值冬日的午后,一点钟的样子,刚刚吃完饭坐在藤椅上晒太阳的外公,突然身子在抖,因之前大约病了半月,母亲立刻反应过来,知道外公犯病了,立刻扶住外公,怕他滑到地上中风。我赶忙叫来了四叔,叔公,立刻把外公抬到了床上,突然停到了一口断气的声音,叔公是过来人,立刻意识到外公是去了,是的,外公就这样安详的去了。母亲立刻哭着拿来了事先准备的好的纸钱,纸竹篮......我当时站在门边哭,跟着陆续进来的叔婆们一起念阿弥陀佛。后来知道,纸钱是为来接外公去地府的神差准备的,希望他们在黄泉路上对外公好些,念佛是为外公的英灵祈福,因为传说人死后身体很重,希望他能迅速摆脱在阳间的一切。这是我唯一一次亲眼目睹一个人从弥留之际到西去的全部过程。
傍晚,我哭着去了学校。因为小孩子是不能看见亲人下葬的场面。晚上,父亲从外面赶回来了,外公在当晚就下葬了。后来听母亲讲,外公下葬当晚,一直弥漫着大雾,大家之前都担心下雨,但是直到外公的葬礼完毕,其他的人员都离开之后,天开始下起雨了,慢慢下的很大。
那天晚上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那个星期是我人生度过的最漫长的五天。
后来我回忆那天的情景,大家忙里忙外,母亲是最理智的,因为她知道,父亲不在家,她要扛起一切处理外公的后事,我没有看到电视中的情景,她趴在外公的遗体前大哭,也没有大哭大闹,反而是在没人在的时候,她在外公的灵位前,擦拭桌子,更换贡品,香炉时偷偷流泪。反而是姐姐婚礼那天,她有点"糊涂"。情到深处便是孤独。最真的,最深的感情永远是孤独的,孤独的来不及表现脆弱,反正别人看到的是一份坚强。生命中,很多时候我们很难从表象去看清实质。
外公是和外婆安葬在一起的,时隔十一年之后,他们再度在一起。外公也是有福气的人,按照平日,大家应该都在忙,但是那天连最忙的四叔也在家,在银行上班的叔公也在家。外公走的时候很安详,很安静。
后来陆续经历过几位亲人的葬礼,在银行上班的叔公也于几年前因病西去。两个十一年,外公外婆纷纷离世。外婆离世时我三岁,和姐姐站在堂屋的门边,姨妈,姨夫,表哥,外有其他不认识的人穿着白色的衣服,腰里系着草绳跪在地上。这是外婆去世时我唯一的印象。有时候,记忆并不会随着时间的记忆而模糊,时至今日,这些画面我依然很清晰地记得。
很多年后,父亲,母亲,还有其他的亲人都会陆陆续续离我们而去,我们大多数人都是平凡之辈,很难跨越感情这堵坚实的墙壁,在亲人离世时做到庄周一样鼓盆而歌。而人生,更多的时候也正是因为多了这份牵舍不断的眷念、怀恋而更加充实、饱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