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是少年

推开图书馆的门,某一个熟悉而陌生的人存在的气息扑面而来。如膝跳反射般,毫无道理,被回忆敲击,原来嗅觉跟触觉一样随时可以复现。

图书馆幽暗的灯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孤独的我,还有在场景转换时永远在的他。要么是进来后就看到座位上认真的他,要么是离开时看到门口等待我的他。食堂,教室,操场,他背影单薄但是火热的眼神总能定位到游荡的我,死死地追踪着我。靠近他

过去的我为了摆脱他,丝毫不敢再回味,那校园里每一寸氤氲着甜蜜的角落,丝毫不敢再想起,靠近时胸腔的烈火和急促的鼻息。那个男孩,是他让我看到什么是轰轰烈烈,让我拥有不顾一切被爱的感觉,让我也成为别人那里无法替代的人。那个男孩,他现在在哪,过得好不好,他还爱不爱我?我似乎依旧是自私而贪婪,我依旧想着他能不忘记我。

今年春天,带着现男友重游母校,走过的每一处角落,眼前浮现的却是和他在一起的那个春天,两只手紧紧相握穿越绿色的童话世界,以及和他告别时的那个秋天,满园桂花香,我们像陌生人一样问好,简单寒暄关于未来的走向,似乎从不曾相爱。

他是被我遗忘了5年的人,也许再见很难再激起任何的涟漪,但是漫漫人生的某几个瞬间他总是突然出现。跟记忆里一样,感知到他的时刻总是心里一惊,温暖,不安,踏实等等情绪袭来,有些甜蜜的痛。而如今,增加了的是惊讶,还有惭愧。惊讶于他为什么能一直活在我的意识里,惭愧于我该怎么向男朋友交代这种灵魂的游离,我不是有意的,我甚至不知道,他的味道在我的收藏囊里可以随时自己散发。

还有一个被我封存了10年的人,现如今也依旧在我的日常生活里游走。微胖的身型,睿智的眼睛,白皙的皮肤,红色的篮球服,磁性的声音,任何一个元素出现,我都会下意识回到那段暗恋的日子的状态,心跳慢半拍,然后去寻找他的身影,再确认,他不是,再把自己拉回现实,世界之大,他有可能出现这里吗?也许他有可能,但是他不是。10年来,我从来没有停止在人群中寻找他的背影,我从来没有放弃排练那个关于偶遇的幻想,年近三十岁的我,遇见十七岁喜欢上的那个他,我还敢不敢上前?他已然成为一个符号,一个初恋的符号,而不存在任何实质性的内容。当然如果有生之年,可以写一部关于青春言情的小说,他一定在。

我是一个恋旧的人,对于爱情的体验总是后知后觉。大学前两年谈着一段在如今看来很疯狂的恋爱,但那个时候却总是在怀念高中时忘不了的面孔,大学后两年开始疯狂摆脱那个满心满眼都是我的人,再后来就有了现在的新欢。零零散散,从高二到现在,10年的时间里,走过祖国大疆南北,三个男孩,在我的时空里来回辗转,他们从来没有消失过。

关于目前的这段所谓成熟的爱情,克制而理性,但一直在存续,且存续得久到我似乎忘了爱情是什么,难道它已经转化为亲情还是什么,我想能持续下去必然有他的魔力,淡淡的温馨与思念陪伴着淡淡的我。我向来只有在得不到或者失去后才会觉得刻骨铭心,所以我前所未有地教导自己要懂得珍惜。

步入社会后强装成熟不敢轻易提什么爱情,但是回忆的潮水突然漫灌,看见年少时的青涩与浪漫,忍不住感动地泪流满面。感动于那个敢于感知有能力感知爱的自己,感动于那个心中赤诚执念眼眸明媚清澈的自己,她曾经那么地欢跃与追逐过。

这些年来,辗转北上深所有繁华都市,去了年少时曾向往的所有世界,却发现最美的永远留在了青春,留在了曾经的年少时光。

毕业时的那首歌,原来是唱给多年后的自己的,它预料到了一切。眼前灯火辉煌,星光璀璨,却燃不起一颗无畏的赤子之心,它永远留在了过去。

“许多年前,我曾是个朴素的少年,爱上一个人,就不怕付出自己一生,相信爱会永恒,相信每个陌生人,当我和世界初相见,当我曾经是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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