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武汉人的返乡之旅

林果登上高铁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出手机,预约一辆网约车。这样的事,每年都做,他自己也觉得即使今年不同往年,也不应该太过于困难。

不曾想,手机APP打开好一阵子了,还是没任何反应。他低头再次确认,手机网络满格,信号没问题。不是信号问题,那是什么问题?难道自己家乡的形势也变得严峻起来?

他死死盯着手机,看着手机屏跳出一行字:抱歉,春节期间车辆较少。林果仍不死心,执着的再次发出自己叫车的订单,然后缓缓闭上眼睛。

其实每年过年,最让林果头疼的,就是回家。

已经不记得这是自己考上大学离开家乡参加工作后第几次回家。但每次回家的经历,经常让林果萦绕在心头的回家团圆热情冲淡不少。犹记得当时对还是女朋友的妻子略带诙谐地说过,自己回趟家的经历简直就是一趟中国交通发展史,先从武汉坐20多个小时的火车,下车后坐公交到长途车站,再乘坐一天只有一趟的班线车到乡镇府所在地,最后要从乡政府集市上搭乘顺路的农用三轮车才能回到家。整个行程要转四趟车,回个家人累得要脱层皮。当然,这些年随着高铁开通,农村的道路全部硬化了,回家的时间缩短不少,但一想起来,还是觉得煎熬不已。这种煎熬,不仅是时间上的,更是心灵上的。

大学期间,林果的春节都是在学校度过的。林果喜欢武汉,这座华中第一大城市,永远用博大的胸怀包容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来客。林果也喜欢自己的母校,喜欢珞珈山,喜欢东湖,喜欢在长江边看渡轮。十几年前,自己从黄土高原出来,一踏上武汉的土地,就深深地喜欢上了这里。尽管这里夏天热得要死,冬天也不暖和。

选择武汉这座城市,还有一个原因,林果喜欢南方,喜欢南方的温暖。他的家乡太冷了,他永远惧怕家里的冬天,厨房的水缸永远冰冷刺骨,砸开表面的冰,母亲才开始为家人做饭。这样的环境,更不要希冀能够洗澡,就是洗脚,也是麻溜开始麻溜结束,不等擦干双脚,赶紧爬上热炕。上厕所更是一种痛苦,寒风从蹲坑吹上来,屁股就像针扎……

正在胡思乱想间,手机发出提示音,他睁开眼睛,屏幕上弹出约车成功。林果长舒一口气,迅速给司机发出一条短信,告知了自己的真实手机号码。没多久,手机短信响了,网约车司机只是发来了冷冰冰的几个字:你是武汉的?

林果果断给司机打通了电话,告诉司机手机号是自己在武汉上大学期间办理的,自己一直在上海工作,让他放心。然后,林果报了一个让司机无法拒绝的价格。

这次回家,林果自认为是这辈子作出的最为正确的决策。在上海出差期间,林果密切关注着武汉疫情的发展,关注着同事朋友从各种渠道汇聚来的消息。最开始官方层面的报道说这次疫情就是一场普通的流感,但私下里,很多人已经感觉到事情的发展绝对不是宣传的那样轻松,恐慌的情绪已经开始发酵、蔓延。正因为如此,在听到公司要派人去上海出差,原本无需自己这个部门负责人亲自前往,但他还是毫不犹豫请命,远离武汉这个是非之地。

果不然,在上海出差的日子,从各个渠道传来的消息日趋紧张,竟然还有传言要封城。林果对此表示怀疑,1000多万人口的一座城市,封城,怎么可能!

但该来的还是要来,随着春节的临近,林果面临着是回老家还是跟随妻子去昆山老丈人家。至于回武汉,林果压根就没想过,反正当老师的妻子一等到学校放假就带小孩从武汉回了娘家。万一自己回到武汉遇到封城,一家人岂不是扯成几块?更何况,武汉那边已经陆陆续续有认识的人感染住院。林果探听妻子的口风,看是否愿意一起回老家,不出所料,妻子压根就不接茬。结婚那年,林果带妻子回过一次老家后,妻子就再也不愿去了。林果理解妻子,回家一趟就像打仗,妻子更不习惯家里的厕所。因而,他也不强求这次妻子陪自己回家。

的确,每次过年回趟家,就受一次煎熬。家乡的这个小城市,生活的节奏,一切的行为规则,和北上广这些城市根本没法比。就拿约车来说,第一次回家时,司机接单后第一时间向自己索要电话号码,然后对自己说,订单价去不了自己所在的村庄,必须额外再加一部分返程空驶费。林果很决绝挂断电话,重新发了单子。第二个接单的司机如出一辙,就连说话语气都一样。林果淡然结束了和司机的通话,接受了家乡的司机所谓的行情,这种不愉快,每每想起来,就让林果对家乡的思念少了几分。不好归不好,毕竟,那边有自己的父母,有自己儿时的回忆。

等过了这个年,等这场疫病过后,还是要考虑把父母接过去。但,接过去就那么容易?一想到头顶着新一线城市光环的武汉的房价,林果就心烦意乱。

列车到站了,林果拎着行李,随着人流出站。如同预想的一样,出站口闸机处,和上海高铁站里如出一辙,紧裹着防护服的医护人员,带着口罩的警察、车站工作人员逐一对出站旅客登记核对信息,测量体温,气氛似乎有些凝重。林果摘下眼镜,擦了擦被雾气糊住的镜片。林果不介意戴口罩,接受的教育告诉自己,大灾大难面前,做好防护,尽最大可能避免交叉感染,对自己,对他人,更是对亲人的一种责任。但就是,从嘴巴里呼出的热气会糊住镜片,这让戴眼镜的人多少有些不方便。

轮到自己了,工作人员核对了林果的身份信息和车票后,猛然一怔,如临大敌一般,转头向身边的同事嘀咕了几句,一个貌似领导的人对林果说,师傅,请到这边隔离室进行详细登记检查登记。

林果身体一紧,脑子里重新梳理了一下,自己虽然是在武汉工作,但去年12月份就到上海出差。想到这里,他故作轻松跟着工作人员向一侧的房间走去。一个眼尖的旅客大声喊出来:这个人是武汉来的!这句话一说出口,就像一滴水溅进了油锅,场面霎时有点失控,林果身边的旅客就像躲避瘟疫一样,瞬间向周围散去,只留下林果和身穿防护服的医护人员在寒风中凌乱。林果抬起头,从旅客眼中看到喷火的眼神,这眼神就像一把把刀,要将自己撕碎。车站工作人员迅速控制住了失控的场面,出站的人流一边接受测温,一遍紧张地向其他乘客求证。很快,这趟车的旅客全部出站了,只留下了林果这个唯一的旅客。

隔离室里,林果再次接受了医护人员的测温,然后不厌其烦接受询问。

“你是武汉人?”

“我在那边上学工作,但我不是从武汉过来的。”

“你从哪坐车过来的?”

“车票上不是有吗”

“车票信息是上海到天水,你什么时候从武汉去的上海?”

“去年12月公司派出差,一直在上海。”

工作人员稍微松了口气,让林果把自己的行程如实填写在登记簿上,郑重说道:“虽然你不是从武汉过来的,为了慎重起见,建议你回家后不要出门,居家隔离14天。哦,对了,你家在哪里,怎么回去,坐哪趟班线车,这些都要如实填写。”

“我的家庭地址已经登记上了,出站后我朋友开车接我,你放心,这期间,我不会给大家添麻烦的。”林果撒了一个小谎。

“好了,你可以走了。”

林果长舒了一口气,拿起行李,离开隔离室。接着,拿出手机和网约车司机开始联系。

高铁站前广场上,缺少了往年的喧闹,车辆稀少,偶尔经过一辆出租车,一群人涌过去拦车。怪不得自己半天约不到车,林果庆幸自己的决断,尽管自己给司机的价格是车费是去年的2倍。但经历了车站的遭遇,林果还是觉得幸运。

按照司机的提示,林果来到站前停车场,往年停得满满的停车场今天格外空旷,无需多加寻找,林果立即锁定了自己约的车——一辆黑色的吉利轿车开着双闪,在停车场格外醒目。坐在车里的王宇辉似有所察觉,也心有灵犀下了车,走向林果,“你约的车是吧?”

“没错,是我。”

林果打量了司机一眼,胖乎乎的脸上也戴着一个口罩,眼镜片下,一双小眼睛透出一股精明。

“我姓王,师傅,你确定不是从武汉过来的?”

“喏,这是我的车票,我从上海过来的,你放心,王师傅。”

“不用,不用。”王宇辉嘴里说着不用,眼睛还是迅速瞟了一眼林果手里拿的车票,放下心来,态度瞬间热情起来,帮林果将手里的行李装进后备厢。

上了车,度过了短暂的安静,王宇辉打开了话匣子。

“其实,师傅,我今天真的不想出车的,现在疫情蔓延得太快了,做我们这一行的,和客人算是近距离接触,万一拉一个病人,我也算是完了。”

“那你怎么还接我的单子?”

“这不我刚接上你的单子就准备和你联系,没想到你先和我联系了,还给我发来你的真实电话,我一想,有点意思。”王宇辉顿了顿,接着说,“给你的电话拨出后吓了一跳,武汉的。”

“然后你就给我发短信确认?”

“对啊,武汉的我肯定不拉,我出车挣钱为啥?命没了还要钱干嘛。再说,家里还有媳妇和孩子,小的一个还不到1岁,不为自己想,还要为娃,你说是不是。”

“我给你的价格也很不错,车费预估价120,往年我回家也就180到200,今天给你报价350。”林果侧了侧头,对司机说道。

“你出的价钱符合我的心里预期,其实也不是你出的价格高,今年就这行情,你也不看看车站有几辆车。我们这专职跑滴滴人的不多,好多人都是兼职跑,一看疫情严重,也就放弃出车挣钱了。也就是我,家里负担重,也是挣钱不要命了。”

听着司机一路絮絮叨叨说着话,林果也知道了王宇辉跑滴滴已经是第四个年头了。王宇辉其实有一份正式工作,在一个相对比较清闲的事业单位上班。在这个五线小城市,体制内的工作还是着实令人羡慕。王宇辉经济状况原本不错,父母早几年就给自己买了婚房,结婚后小两口也没什么负担。前几年不甘心体制内的几个死工资,不顾家里人的反对,和朋友一起合伙开了家店,不曾想亏了个一塌糊涂,不但没挣着钱,还欠了好些外债。王宇辉没脸向父母求援,听从外地朋友建议闲暇之余跑跑车挣点外快,贴补家用。他跑滴滴正好赶上了网约车补贴大战的尾巴,尝到甜头后,就一直把跑网约车作为自己的一项副业。毕竟,光靠工资还债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

一路聊着天,不知不觉2个多小时过去了,车离自己家越来越近。从高德地图熟悉的志玲姐姐导航语音中得知,车很快就要从国道拐到425乡道上,要不了多久,自己的家——林家湾就要到了。林果稍稍活动了一下坐了许久略有点僵硬的身体,呆住了。国道和425乡道的交叉口,一条醒目的红色横幅将道路设卡拦住,七八个戴着口罩的人或坐或站,严阵以待。

车被拦停,王宇辉摇下车窗。“起阿达起家(去哪里的)?”一名中年人用熟悉的家乡口语询问。

“林家湾。”王宇辉不慌不忙也用本地话作答。

“你是林家湾的?我咋没见过你,不是傲(我们)庄子的不能进起。”另一个年轻小伙子一听是去他们村的,连忙插嘴道。

没等王宇辉回答,林果赶紧摇下车窗,对那个小伙子说,“虎娃,我是林果,是我要回家哩,这是我从市上找哈(下)的车,你赶紧放我们过去。”

那个叫虎娃的小伙子听见声音,对一个中年人说“李镇长,这是我们村的林果,就是给你说过的我们村第一个大学生。”

“说那个干啥。”林果打断虎娃的话,对他口中的李镇长问道,“咱们乡镇也开始疫情防疫吗?”

许是听到林果和虎娃都是林家湾的,李镇长语气不再严肃,指示身边工作人员对林果开始例行的测温和信息登记,并没有因此而少一道程序。忙乎了一通,李镇长接过了林果递给他的香烟,但拒绝了为他点烟,指了指自己的口罩。

林果尴尬地收起火机,“李镇长,我虽然在武汉上班,但去年12月到上海出差,这次是直接从上海坐车过来,你放心,不会给你添乱的。”

李镇长叮嘱林果不要串门,保持通讯畅通,然后示意工作人员把车辆放行。

车子离开国道,进入425乡道。王宇辉边开车边对林果说道,“看这样子,估计你们村应该也封了,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林果闻言一惊,自己心中也隐隐有点担心,他掏出一支烟递给司机,王宇辉摘下口罩,摇下车窗,点着,缓缓吸了一口。林果也摘下口罩,给自己也点着,烟气从喉咙吐出,爆了一句粗口,该死的娃儿球朝天,管他呢。

车子一路行驶,车窗外,背阴处的雪仍未消融,天气阴得厉害,吹进来风似乎带着潮湿的味道,看样子,很快会迎来一场难得的瑞雪。林果吐出最后一口烟,扔掉烟头,不慌不忙把口罩戴上,摇起车窗。他的心已经沉到底,车子经过的村庄路口无一例外,全部都严阵以待,横七竖八悬挂的条幅标语预示着他的回家之路并不顺利。

“严防武汉打工人员进入村庄”

“即日起禁止外村人员进入本村”

……

天色暗下来了,刮进来的风似乎带着雪粒。王宇辉加快了行车的速度。这趟车350块钱的车费,往返50块钱的气钱就够了,差不多能落300块钱,这个收入他还是很满意的。虽然今年形势比较紧张,但跑车的收入并没有因此而增加,运价也并非之前给林果说的那样,今年普遍上涨。今天跑这一趟之前,他的车已经跑了一罐气,但收入没有这么好,之前的那个乘客油盐不进,根本听不进去王宇辉的一通说辞,一毛钱都不加。要不是实在找不到车,那个人也急着回家,否则根本不会再给他加钱。那趟车的路程比这趟要远40公里,收入却还没这趟高,他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毕竟都赚钱,无非是赚多赚少的问题。今年形势紧张,从新闻里不断透出紧张的气氛,但王宇辉不是完全放在心上,越是紧张,和客人商量价钱的底气就越足。心里正在盘算着返程后是再拉趟活还是收车回家,电话响了,媳妇打来视频电话。王宇辉点了接听,电话里,儿子稚嫩的声音在狭小的车内空间回响:爸爸,你还在跑车吗?妈妈说跑完这趟赶紧回家,她做了你爱吃的红烧肉。没等王宇辉和孩子说几句,媳妇抢过电话,“宇辉,今天早点收车回家,刚看新闻了,武汉今天已经封城了,你从高铁站拉客人,一定问清楚,千万不要拉从武汉过来的。你不要命我和娃还要命哩。”王宇辉嘴里答应着,然后挂断电话,有点尴尬地看了看林果,他今天拉的客人可不就是武汉的。

“你儿子电话?”林果侧了侧头,对刚才的通话并没有过多介意。换做自己,何尝不是如此?要不然也不会让媳妇和孩子早早离开武汉回娘家。

“是我儿子,今年7岁,淘气得很。”

“那就听你儿子的话,早点送我回家,然后,你也早点回家。”说罢,林果从身边的小包里掏出一包糖,递给司机,“过年了,这包糖给孩子吃。”

王宇辉接过糖,嘴里说了声谢谢。他跑车好几年,车上拉的乘客成千上万,可从来没有乘客在春节这个时候哪怕给自己一颗糖。想到此,他心里不禁有点感动。

很快,林家湾三个字的路牌已经依稀可见,林果也松了口气,终于到家了。

这之前,林果没有给父母说过自己返程日期,想到此,他拿起手机,拨通了父亲的电话。

“爸爸,我回来了,再有几分钟就到家了。”

“到家了?你咋不早说。”电话那头的老父亲似乎有点不相信,“你等着,我让三过来迎迎你。”说毕,不等林果反应,就挂断电话。

林果还想说点什么,电话已经挂断了。他摇摇头,父亲还是老样子,以前手机双向收费,节省了一辈子的父母每次接听电话总是寥寥数语,生怕昂贵的电话费给自己增添负担。打电话的次数也屈指可数,现在手机普及了,但习惯还是改不过来。

车到了村口停住了,出乎意料的是,一辆被村里人称之为“三马子”的三轮车正在往硬化了的村道上倒土,将本就不太宽的路面完全阻断了,旁边的桌子上压着一张大红的布告,写着“非本村人员严禁出入”,村里的喜旺叔带着几个年轻人侯在村口。喜旺叔是村里的老支书,年轻时在西藏当过兵,在部队入了党,复员回家后,就被任命为村支书,一干就是20多年。之前在电话里得知,前几年村里改选,喜旺叔因为年龄偏大,光荣“退休”,村支书由喜旺叔的二儿子林明杰接任。

“叔,大冷的天,您怎么自己个亲自上阵?”林果对这个老支书从心里充满敬意。小的时候,他和喜旺叔家的老二林明杰同班,两个人好的差点穿一条裤子,也时常缠着喜旺叔讲他当兵的故事。后来,他考上大学,明杰落榜后当了兵,但每年回家,喜旺叔家肯定是会去拜访的。对老支书,林果是有点别样的感情在里面,说话的语气不知不觉带着点调皮。

“噢,是果果啊。”老支书看着从车里下来的林果,“今儿个回来了?”

“武汉不是封城了吗,你偷跑出来的?”不等林果回答,老支书拦住了下了车的林果,“村里接到通知,武汉返乡人员不准进村,以防传染。果果,你不要为难叔。”

林果心里一时还转不过弯来,正准备给老支书解释,王宇辉从车里下来,急忙解释道:“师傅,人家是从上海过来的,高铁站就登记过了,前面乡镇府的人也测过体温,登记过了。”

老支书疑惑地看着胖胖的司机,林果赶忙解释,“这是我在高铁站租的车。叔,我年前去的上海,这次是直接从上海过来的。今天下了火车就登记过了,进村前,镇政府也检查了,你放心,这点觉悟我还是有的,不会给村里人添麻烦,给你添麻烦。”

老支书打消疑虑,有点歉意地对林果说,“车进不去了,让这几个娃帮你把行李提进去吧。”林果示意司机打开后备厢,取出行李。“不用了,还有几步路就到了,我自己拿进去就行了。今年给你也没办法拜年,这条烟你老拿着抽。” 说毕,他从包里抽出一条烟放到老支书手里,又掏出手机,给司机扫了车费。

看着车辆掉了个头,林果冲王宇辉挥了挥手,拿起行李,告别老支书,向家里缓步走去,压抑了许久的心情顿时无比轻松,一种畅快淋漓的轻松。回家的路尽管还是无比艰辛,但和武汉压抑的气氛相比,和朋友圈里同事朋友各种让人心焦让人窒息让人惧怕的消息相比,这里有家,一个让人心安的地方,这里有家人,有亲情,还有自己渴望的安全感。远远的,林果看见三弟一路小跑过来,后面,是父亲紧随的脚步。林果心里一热,他依稀看到自己小的时候,父亲在村口急切地等着他从学校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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