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  乡  吟

        一种相思，两处闲愁，念不完乡音在心中萦绕的情愫。

        我在小城这头，故乡就在山塬那头。那每一面面沟坡，都滚动着童年的音符——青草绿了，羊儿叫了，小兔子跑了，一群割草放羊的孩子满沟满坡撒欢了……那湿漉漉的地软里，常常隐藏着小蜗牛，那壳还是软软的吓人；那满坡的落叶，被跑上窜下的孩子们用搂耙搂得一丝不苟地担回家当柴火烧；那草丛树缝里的酸枣荆棘里，只要有红枣儿绿枣儿，就被孩子们摘得干干净净的当水果吃。那个沟底泉眼里清泉窝上面，飘了一层树叶材枝，一手滤干净了，一手舀了水就牛饮。那美了的是眉眼，润了的是唇胃，欢快了的是心肺和脚印……

        心里牵挂了多少年，无数天，总是来去匆匆，纠结不断……终于在今天，正月初五，陪老母亲回乡走亲戚，去拜访在老家居住的姑姑，小舅和小姨他们。

      一直在馋表妹擀的“一窝丝面”，今天上午终于又吃到了！记得上次还是婆在世的时候，表妹也就十多岁，那面好吃又好看的模样扎根在心底。那细如丝的手工面，那刀工足见功底，我忍不住吃了一大碗，想找回记忆里婆说过的味道。姑蒸的豆憨包，还是小时候的感觉，虽然没有柿子或者糖晶，估计是白糖吧，那淡淡的甜味和浓浓的红豆香确实美了口福，我香香地咥了一个。不小心把一粒包谷颗大小的豆憨渣掉到呢子大衣上，没有心疼脏了衣服，我却心疼掉了的豆憨！还有清油包子是婆的最爱，也是我的最爱，我又吃了一个，香了满舌味蕾。不敢再吃了，还得留下缝缝，下午到小姨家再吃饭呢！看着姑左右手分别提了两袋馍，和母亲在推让唠叨，我就直接收下了姑的心意。又侧脸看见表弟站在旁边，依然是话不多，看着我们一直在微笑。又见表妹依然风风火火说着话，我说：来，姐给你们照相！表弟扭头说不照了，不照了；姑说不照不照；只有表妹说：来！姐给我照！边说边胳膊肘撑在她年前新买的越野车前庭盖子上，手托着下巴，摆出一个酷酷的造型，我忍不住乐了，赶紧抓拍。这个表妹，最大的能耐，她是一个名副其实的金牌月嫂。前几年有熟人想请月嫂，我担心她的技术，刚问了几句，表妹就给我发了一个信息过来——原来是西安市十大金牌月嫂的照片和简介！她曾经在西安一个大的培训机构，专门学了两三年，回来就要开给婴儿洗澡的场所，我硬是给阻止了……

        小舅一大早就压了饸络，给我们带上回家吃后。他知道他的三姐最爱吃饸络，当初在老家的时候，经常会压饸络呢，那也有很多回忆回味在里头。住在蓝田县和我们渭南交界的地方，小舅这几年日子也好了很多，话也多了，眉头也舒展了。他不再去西安下苦力，在家和妗子照顾两个孙子，还帮着照顾九十岁瘫在床上的老岳母，任劳任怨，一切安好。

  我与母亲和小舅一起去小姨家。小姨听见车响就和姨夫出门迎接，寒暄的话很暖心。因为儿子和两个女儿都在西安工作，小姨家早用了桶装的纯净水，还说超过一周就不新鲜了等等。大家喝茶聊天，家长里短，聊未来的打算，那是永久的话题，百谈不厌。小姨夫曾经是村书记，如今也随孩子们在西安干活，一直做有一手好菜。嫁到城中村的两个女儿，和女婿，包括两个亲家们，都非常喜欢吃姨夫做的菜。今天姨夫又做了一桌菜，姨也擀了一案面。呵呵，我又吃了一大碗！最开心的是，小姨玩抖音玩得非常棒，她发了有成百个抖音吧，各种各样的，姨夫说姨入魔了！他们姊妹没坐一会，姨就开始拍视频，发抖音，把我也框到抖音里去了。母亲竟然说，姨拍的照片把她拍年轻好看了！姨说：我用的美颜呢！

  说不完的话题，聊不完的家常。大舅家的小表妹听说母亲来了，从亲戚家赶到小姨家，也来看母亲。母亲一直把她当小女儿对待，还有大表姐，就像母亲的大女儿，我虽是亲女儿，却从十五、六岁到县城上高中求学到如今工作，很少陪伴在母亲身边。而总是在最困难的日子里，都是这些亲戚们相依相伴，不离不弃。表姐、表妹也经常就代替了我应该在家的角色，承担着母亲身边的一些劳动事务……

      爷当年在村外地里种的核桃树，如今早已亭亭如盖，又引起无尽的思念和徘徊。母亲去秋中的菠菜，在去冬回乡不停的给浇水，如今绿了满院子的麦场，醉了心里的愁丝。每一次回乡，都是一种家的味道的提炼凝结；每一次回家，都是一种亲人亲情相伴相随的依恋；每一次见面，都是一种无言的思念和无声的牵挂。

        她们的抖音拍出的是一种心态展现，笑脸展现的是一幅家境的感觉。回家拽掖着一种浓浓的乡愁和情怀，流淌着泉水的清凉和舒坦。

                2021.2.16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