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影迷蒙溯前因——《红灯血剑》与《江湖夜雨十年灯》

“此书代笔情况颇为有趣:由诸葛青云开笔写第一集,古龙续写第二集,倪K则由第三集续到第十集;以后至三十集全由司马紫烟续完,又破了一项代笔记录。司马紫烟的笔名,即是在《江湖夜雨十年灯》转载于香港《明报》时,由金庸所取,诸葛青云遂转赠张氏(司马紫烟本名张祖传),沿用至今” 

——以上这段,是可以查到的对这部作品,最为广泛接受的介绍。说法始于何人,已无法考证。然而最近慢慢整理资料,却有了一些新的发现。     

最初的疑问,起于早期的武侠世界杂志。在武侠世界142~162期中(62、4~62、8),连载有一部署名:青云的作品,名为《红灯血剑》。翻阅之下,惊奇的发现,这竟然就是诸葛青云的大作《江湖夜雨十年灯》。更奇特的是,这部连载作品的长度仅仅有台版原作正集的二分之一不到,且结局完整。(同年5~10月发行武林版薄本7册)

与今通行传本比对,发现前九章文本基本相同,原刊本第十册(即通行本第十章)起,春秋版与港版文本进入了两条不同的分支。从此处开始,武侠世界连载的故事,进入了大结局部分,其文本内容独特,为通行本今本所无。记录梗概如下:

韦杜两人摆脱白冲天以后,在小镇寄宿处,遇到了来找许狂夫寻仇的杀父仇人“雪海双凶”,韦杀死了其中一人,又要拆看胡子玉所遗留的信封。许狂夫正要说出真情阻止韦看信,却不想被双凶另一人暗算致死。两人追踪到一处大院子,却发现里面也聚集了一众江湖高手,等待与双凶的对决。韦不顾杜的阻止,拆看了第二封信件,功力又少三成,杜用计制住了韦,拆看了第三封信件,众人才知道胡子玉致命的阴谋。此时,红灯上门,白冲天和双凶中雪花龙婆却找上门来。众人展开了恶斗,奈何韦功力减少,抵挡不住。无奈下,韦和杜再次逃亡,雪花龙婆追赶出来,却不想反死在杜的手下。两人逃亡途中,遇到了同样被白冲天追杀的胡子玉。此时白冲天赶到,三人正绝望之际,胡子玉将手中的夺命黄蜂给了杜,杜是天香娘子的弟子,知道用法。就在白得意忘形之际,发动夺命黄蜂,将白诛杀。胡子玉留下解药与驻颜丹后离去,韦杜二人成为神仙眷侣。 

连载的故事至此而结束,干净利落,所有线索都交代清晰。而春秋版则从第十册开始将故事接续下去,至20册告一段落。


为什么武侠世界多了一个独特的结局,却没有司马紫烟的代笔部分?难道是环球没有拿到后续稿件,编辑自拟了事?这样的做法,倒也符合杂志的惯例。当时因为没有原刊时间上的比对,于是猜想就此搁浅。

此一搁浅,直至三年之后。翻阅春秋版《夺魂旗》一书时,第二十册见到一张广告页,有此一页,之前的疑问竟霍然贯通。

又诸葛青云之《江湖夜雨十年灯》在台虽系新发行,但早已轰动海外,星加坡马来亚名《幽灵谷》,香港名《红灯血剑》。。。。。。

(中略)

两书均定六月份连续推出。


从此页广告页,至少可以获知两个信息:

1、从时间上看,武侠世界连载(62、4~62、8)当在春秋出版社(62、6月起)薄本发行之前。

2、另有署名《幽灵谷》的星马报纸版本


由之,先前疑问豁然开朗,并还可以就此大胆的作出一些推测:

1、诸葛断稿之时,一开始找来代笔的并非春秋吕老板,更大可能是环球的罗老板(因为武侠世界连载在先),这也就是为什么传说中的代笔里,会有香港倪K的原因。

2、春秋出版到第十册的时候,武侠世界连载已经结束,春秋也应该拿到全本底稿(包括倪K代笔部分)。为什么还有小司马的代笔?个人推测,可能是因为之前几集卖的很好,因此吕老板不希望就此结束,拿掉了已经结束的结尾,而另行找人续写下去。(武林薄本第6册为1962年6月发行,其结束处正当春秋版第9册,只是略多了几页文字。而第7册大结局则晚至10月才发售,春秋出版当时,是否没能及时拿到此一结局,才找人续写,也未可知,可以当做另一种猜测。)

3、传统的代笔说,有比较多的问题。因为《江湖夜雨十年灯》并非由春秋首发。故此“诸葛青云开笔写第一集,古龙续写第二集,倪K则由第三集续到第十集”的说法就令人怀疑。因为无论报纸或者杂志,连载时代笔当以期为单位,春秋非作品首发,不存在完整的哪一集是谁代笔的问题,并且第10集内容未见于武侠世界连载,就应该不是倪K的代笔了。进一步来说,是否有古龙代笔,也是非常值得商榷的事情。(个人推测倾向于该作连载部分,完全由倪K代笔完成) 

就此一问题,曾麻烦朋友向倪K老师当面求证,倪K回曰:时间太久,记不得了。如今旧作重改,而斯人已逝,一念及此,不胜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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