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凝术”来自16世纪的神学领域,是由亚里士多德提出的。是一种思维方式,大概的意思是遇到“共识分裂”的情况,我们应该怎么做。英文叫:“Casuistry”。现代法律在逐渐形成体系的同时,承继了亚里士多德的这种思维方式。最近一期得到的《邵恒头条》介绍了这种思维方式。
很多时候人们无法达成共识,是因为他们总在纠结原则问题。原则问题当然很重要,但解决问题的关键往往不在于原则,而在于“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比如最近十三届全国人大三次会议通过了《涉港国家安全决定》。主权无论放在任何国家都是个棘手问题,当年邓公的解决方式无论是对港还是对台,都突显了起很高的决策水平。就是使用“决凝术”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才有了“一国两制”。原则是一国,但是原则是可以变通的。
一、如果你眼前出现了一个新问题,别简单的套用旧原则。你该做的可以分解成三步:
1 想一想,这个问题是不是一个新问题?
2 如果是新问题,它是一个什么类型的新问题?
3 有没有什么历史案例是我们可以参考的?
保险的起源:
比如 16-17世纪,大航海时代,海盗开始在世界各地兴盛起来。很多商人为了确保他们的货物不受损,或者起码做到“保值”,都想给货物买保险。但问题来了,当时在欧洲,天主教会有一项规定,就是明令禁止“高利贷”。当时的主流观点是,保险费用也是一种高利贷,是带着一点赌博性质的高额收费。所以按照不能收高利贷的原则,保险也得禁止。
后来,有人想到一个主意,说我们换个角度来看:如果你想让你的货物更安全,那你是不是愿意付高价,找一个靠谱的船长?给好船长付一笔钱,让你的货能安全抵达,这一点,我们谁都没意见吧?这么说来,买保险,是不是跟找一个好船长很相似?都是为了增加你的货物安全抵达的概率。既然没人反对给船长付费,我们干嘛要反对保险呢?保险,并不是一种高利贷,保险就是一个好船长。后来海运险催生了现代保险行业,出现了第一家保险公司。
二、决凝术解决冲突的流程,包含三个步骤:
1 找到标准:找到一个大家都能达成共识的参考案例。比如人人都愿意给好船长付工资,把这样的案例,设定为所谓的“标准情况”,
2 对比:把你眼前要解决的问题,跟“标准情况”进行对比,看看它们有多接近。
3 如果足够接近,那么你就可以基于这个标准情况来解决疑难,达成新共识。
三、决凝术的用处:
1 搁置争议,它可以让人把原则上的冲突放在一边,因为原则的冲突往往都是最激烈的。
2 建立新框架:它会让你从问题细节入手,根据这些细节重新找到一个新的评判标准。
比如一个案件, 检察院的原则是“坚决不遗余力打击犯罪”,律师的原则是“最大限度维护当事人合法权益”,这两种原则本质上是冲突的,作为律师,你始终站在自己的立场坚定的辩护是正确的,但是不代表你的原则不可变通,直接与国家公权力硬怼是不理智的选择,因为国家公权力具有天然的正义属性,法官天然倾向公诉机关。
优秀的律师会选择从案件的细节入手,根据细节的串联重新找到一个新的评判标准。用这个评判标准建立一个新的框架,在新的框架下来说服法官和公诉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