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1月20日星期日 16点28分
“A爱上了B”,八年一班的黑板上赫然写着这句大胆的宣言书。
我可是大吃了一惊,从未有过的,怎么大胆写到了黑板上?看看教室,A和B都不在,前者是女孩,后者是男孩。
“这是怎么回事?”我看看班级的几个孩子,也就三四个的样子,都在忙自己的事情,谁也没有觉得不正常,仿佛没有看见这句话。
他们不知我说的是什么,一头雾水。我看看黑板,他们几个轰然大笑了。
一个女孩,赶紧拿着抹布走上讲台,两下就擦掉了。
“这黑板成了宣言书?”我追问了一句,他们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只是笑。
A和B,我是熟悉的,农村的孩子,都非常朴实,从来不张扬,估计不会搞出太大的动静。难道是A的女友知道了A的心思,借助这方黑板来表明心迹?
“B呢?”我知道B 看到黑板上的宣言,必然是要脸红的,他一向是个腼腆的孩子,哪里会承受得了这样直接的表白?
“没来。”一个孩子悄声说。
我很想开个玩笑,告诉B回家把牛之类值钱的家当都处理了,来迎接A的宣告。
显然是不合适的,一个校长,看到类似的话,不但不动气,还跟他们开玩笑?孩子会怎么想呢?
我收住了想说的话,但丝毫没有生气,嘱咐他们日后不要乱往黑板上写,也就离开了。
我可以借此大做文章吗?那么受伤害的是谁呢?两个稍有意思的孩子(他们彼此是否有意思,我是不清楚的)?还是大胆把这句话写到黑板上的孩子?
除了把类似的话写在黑板上不合适外,爱上一个人有什么错误吗?
我从来不认为,一个女孩或一个男孩喜欢上一个异性,是一种错误,更不曾认为是罪不可赦的问题。
我们的一位年轻班主任和我谈起班级孩子早恋的问题时,往往是以谁和谁处对象来表述的。我纠正了几番,才让她改变了说法。孩子的心目中,肯定不是要处对象的,他们还想不了那么远,他们只是朦胧地喜欢对方,等待这种情愫无可抑制时,自然就发生了诸多早恋的故事。
《草房子》中,桑桑喜欢纸月,喜欢的不得了,才是一个小学的孩子。纸月某次回不去,就住到了桑桑家,桑桑唯恐影响了纸月休息,破坏了自己在纸月心目中形象,愣是不肯起夜,结果尿到了床上。第二天,桑桑的母亲晒被时,纸月就在旁边,多么羞人的事情啊。
后来,桑桑发现纸月总是来晚,十分好奇,就到路上等她,结果发现纸月村里的小混蛋招惹纸月,于是发生了文中的桑桑“英雄救美”的情节。
生活是复杂的,纸月走了,桑桑的心里,只能默默地留下纸月。
原来,孩子的爱情故事,静悄悄地来,静悄悄地走,宛若日升日落。不留痕迹。
我也曾声嘶力竭地处理过学校的早恋案件。为什么说是案件呢?因为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两个孩子几乎形影不离。如果是中学的孩子,还可以理解,涉事的却是两个小学的孩子,一个六年级,一个五年级。
班主任谈,家长谈,每次谈,他们都表态,但一旦走出办公室的门,立马忘得干干净净,爱情的力量在少年那里竟然如此强大?
我甚至以让他们转学恐吓他们,但无济于事,说过,走出去就忘了。确切地说,不是忘了,而是孩子间那种火热的情愫烧得他们自己都不能清醒了。
我是明白的,如此疯狂的主要原因在于女孩,虽然她还是个五年级的孩子。她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异了,跟着姑姑到我们学校读书,满心思都渴望得到他人的温暖,特别是男孩的。
缺失爱的孩子,更容易陷入早恋的漩涡,而且很难自拔。
我们的那个男孩后来移情别恋,这个女孩几乎就不行了,天天缠着,非要重圆旧梦。
大约过了一年多时间,他们的故事才消停。现在,他们都专注在自己的功课上,似乎不曾发生过什么。
八年级,正是孩子感情疯狂的时候,不发作,可能都不正常,这我是明白的。
我当班主任的时候,班级的班长,学习委员都发生了早恋,她们是班级两个学习最好的女孩。
因为教语文,又是她们的班主任,她们也就不避讳我,在日记中含蓄地谈到了这些事情,我也就装着不知道,不动声色地做些批语,做以引导。
那年巧得很,学校里的李子树,秋季竟然开了花,一簇一簇的,分外好看。
我抓住时机,在班级和孩子探讨,这些在秋季开花的李子花,是否可以结出果实?
结论自然是不能的,我顺势谈到了男孩和女孩早恋的问题,希望他们彼此尊重,像窖存美酒一样,把最美好的保留着,留待将来机成熟时。
班长豁然了,走出了早恋的圈子,学习委员虽然没有拔脚,但也逐渐冷静了。
而今,她们都有了很好的工作,做了孩子的母亲,往日的一幕幕,她们回忆起来,也是美好的吧?
行走在校园中,我们会看到许多早恋故事,但无论多么轰轰烈烈的故事,都不过是孩子成长路上的脚印。作为他们心灵的指路人——我们,要在尊重的基础上予以科学的引导,因为孩子间的情愫是最纯真的,那何尝不是最好的人生课堂?
黑板成了孩子的宣言书,我不会动怒,权当冬季里开了一朵不知名的小花吧。日后,我会在看似不经意的时机走进班级,和孩子们谈谈秋天里绽放的李子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