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铁生”二字暗合了某种意思,至今竟也不死。但按照某种说法,这样的不死其实是惩罚,原因是前世必没有太好的记录。 ——《病隙碎笔》
但,这没有太好的记录所导致的惩罚,不单单是针对我,更是加倍针对我那无辜的父母。
处处害病,这病未除,那病又生,而这病接着又重新折返回来加重作乱。相跟一起,成群结队,没完没了,无休无止,个个都是睁着怪眼睛卯足了劲盯着我瞧的顽疾,而我不知所措,只能任由其嚣张跋扈。以前从未想过竟还会有这样一天,会到如此程度。即便这样,情况似乎还没有到了最坏的时候,因为,或可能还有更坏的时候。我无法想象,也不敢想,有一天我完全被这个世界隔离之后,将会怎样?
一个人的时候,内心才得以喘息。
总是见不得可怜的人、可怜的事。才突然发现,其实,自己就蛮可怜的。
就像身陷流沙之中,满心期望能跳出来,也在为此挣扎努力,可现实终归是现实,哪怕不再上升,只奢求不要再下陷,或是,不要下沉的太快。
害怕,之前不止一次说起过我开始害怕了,这是真的。小时候不怕,是因为小,不懂得手术的含义,想想当时也真是可笑,只觉得可能是在手上弄什么名堂吧,自然也不会懂得怕。这次不一样,因为懂得了、理解了其中的含义,因为知道了这次或可能要重蹈当年的覆辙,需要面对些什么,了解的越多,理解的越深入,就越是害怕,那团阴影愈加壮大起来,萦绕在心头难以消去。
睡觉,可真是个好办法,有和“一醉解千愁”相类似的功效,睡着了,什么都不用去想,什么都不用去担心,得以暂时的逃避,可以光明正大的、放心大胆的、坦然的“明日愁来明日愁”。(可是,对,可是,不管故事里也好,现实中也罢,总有很多可是)可是,每每总得皱着眉头从觉中醒来,去面对那些不想面对却又必须去面对去解决的一切。
在很多不确定因素面前做决定是很困难的,特别是对于我这没多少主意的人,想斟酌出一个最佳的办法来,又想不出。一个决定到底是对是错,事先我们无从知晓,其导致的结果也只有等到事后才能明了,或懊悔不已,或暗自庆幸。而一旦错了,后悔无济于事,懊恼于事无补。过去的那个时刻不会再有第二次,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做过的决定不会再有第二次重来选择的机会,因为错了就是错了,哪怕再有多少懊悔,亦没有半点用处。正因如此,陷入这“后有虎追,前有狼堵”的两难境地,真愁煞人。
终于得隐隐约约的承认,有一种叫做命运的东西在从中作祟,暗中安排。一个人的一生该怎样过活,也许一早就被注定好了。
我又变成了一个什么都不懂、不操心的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