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理发店开在菜市场外围的拐角上,一边挨着大街,另一边,离市场门口只有百来米路。
按说这么好的位置,生意应该不错。但是一天下来,店里没几个人进来理发。
这会儿是上午,九十点的样子,市场周边人流倒是不少,只是没有“流”到理发店来。店老板老陈,懒散的斜靠在门上抽着烟,偶尔抬手跟路上相识的人打个招呼。他头上乱糟糟的没怎么打理,身上穿着一件白大褂,其实已经算不得白了,勉强可算灰白,右胸和下摆位置染了几块污渍。
理发店已经很久没有装修了。外墙油漆被风雨冲刷掉了好几块,门旁立着的旋转灯早就坏了,从灯上拆痕来看,像是被人踢坏的。单冲这门脸和老板的模样,就不知劝退了多少想要进来理发的客人。
近午的阳光,晃得老陈眼睛有点难受,他随手丢掉了烟头,走到店里。店里面的情形,并没有比外面好多少。陈设很简单,正中间放了两张上了年纪的转椅,椅子对面的墙上,挂着一面长方形的镜子。
镜子下面有两口矮柜,上面乱七八糟的放着几把剪子、梳子、推子,还有一瓶没有用完的焗油膏。矮柜左手边有个用来洗头的水槽,水槽里干干的,没有一滴水。水槽的后面立着一个烫发机,瞧着罩上的一层灰来看,怕是很久没人用了。
店里到处是头发,地上、桌子上、剪子和梳子上都是。老陈只会在两个时间里,打扫一下。一个是看不下去的时候,一个是快过年的时候。快过年的时节,拿把剃刀就有生意,何况他还有个店,总能蹭着一点生意。现在这两个时间都没到,就由它去吧!
这会儿,他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嘴里哼了几句小曲。左右无事,索性关了门走人。
菜市场过了中午生意就冷了下来,几个相熟的市场摊主,支起了一桌牌局。
打着打着,卖鱼的阿郭,忽然想到理发店的老陈有些日子,没跟他们一起打牌,问了肉铺的大王一句。
大王也不太清楚,老陈的店关了有些日子了。不知道干嘛去了,反正商铺是他的,想咋咋的。
老陈人不在跟前,他们几个才敢说起他的闲话。一个说,人挺好的,就是脾气大了点,这不把老婆都打跑了。
另一个说,是他发现老婆偷人,才出的手。一个新来的听到这儿,眼睛都瞪大了。
卖豆腐的老田,在这群人里资格最老。他在菜市场卖豆腐得有二十来年了,他骂了几句乱开黄腔的。
老陈的事情他最清楚。原先也是挺好的一人,夫妻俩搭伴开着理发店,生意一直挺好的,还有一个儿子在身边。
脾气大,倒是真的。他儿子性子跟他一样,有一回考试偷看,被老师逮着了,不服,还犟了老师几句。回来跟老子一说,老陈没问清楚缘由,拿起一根棍子就杀到了学校里。
后面不知怎么的,原来挺好的俩口子,闹起了矛盾,时不时的吵架。闹得最厉害的一回,从店里打到了街面上。那次老田也在场,他赶到中间,把两人拆开,脸也被挠了好几下。
过来几日,理发店里就只剩下老陈一个人了。他媳妇在镇上,另开了一家理发店,儿子也跟着去了……
“哟!都摆起来,也不知道喊我一声!”老远就看见老陈一个人,晃晃悠悠的朝这边走来。
走近了闻着身上的一股酒气,屁股往凳子上一靠,挤掉了最边上的一个人。从兜里掏出一把钱,摊在桌面上。
“下一把,我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