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林夏发来的消息：【你们猜我刚才发现了什么？竞赛最后一题其实有第三种解法！附图】照片上是她潦草的推导过程，末尾画着笑脸：【这思路只有俞辰会想到吧？】

    程阳松开我的手，大笑出声："这丫头..."他把手机屏幕按在我胸口，"所以我说，我比她自己还了解她。"

    当晚的梦境光怪陆离。我梦见自己变成一颗绕双星系统运行的流浪行星，两颗恒星时而将我撕扯，时而将我温暖。醒来时手机里有两条未读消息。

    林夏：【天文台票买好啦，程阳说你会来？】

    程阳：【给你留了逃跑通道。中午12点前不回消息，我就当你弃权。】

    晨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画出一道金线。我打开床头柜最下层的盒子，里面躺着被折断的银杏书签、写满公式的草稿纸、还有从竞赛手册上撕下来的排名表。手指抚过那个"第三名"时，已经不再感到刺痛。

    书桌上的《恒星演化简史》摊开在最后一章：

    【当两颗恒星距离足够近，将形成共同包层，最终合并成更明亮的单一恒星。】

    我在给林夏的回复框里输入又删除，最终只发了个定位给程阳。五分钟后，他回复了一个句号——这是我们初中时就约定的密语，意思是"知道了，笨蛋"。

    窗外，初夏的风掠过银杏树梢，嫩绿的叶片翻飞如蝶。某种蛰伏已久的能量正在我胸腔里发生核聚变，而这次，我不再害怕它引发的链式反应。

    因为最痛苦的坍缩之后，要么形成黑洞，要么诞生新的恒星。

    天文台的穹顶像一口倒扣的玻璃棺材，将我们三人与银河一同封存。林夏趴在望远镜前，银锁项链垂下来，在金属台面上敲出细碎的声响。程阳站在她身后指导调焦，手掌覆在她手背上——这个动作他已经练习了十七天，从竞赛结束那晚开始。

    "俞辰！"林夏突然回头，眼里盛着整个星团的微光，"你快来看仙女座星云！"

    我向前迈了半步，程阳却已经侧身挡住目镜。"先别急。"他变魔术般从背包取出三罐可乐，"纪念我们第一次一起看星星。"易拉环掀起时发出清脆的"咔嗒"声，像是某种小型坍缩。

    林夏那罐递到我面前。我伸手去接，程阳却突然松手，铝罐砸在地上溅起棕色的泡沫。液体漫过我的鞋尖时，他嘴唇无声地动了动："最后一次机会。"

    我知道他在说什么。过去十七天里，那条"中午12点前"的期限像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而现在，剑尖已经抵住我的咽喉。

    "我去趟洗手间。"我说。

    走廊的应急灯将影子拉得很长。洗手间的镜子映出我的脸，眼下挂着两轮青黑的弦月。冷水冲在手腕上，那里还留着程阳昨天画问号时的触感。窗外突然传来笑声，我透过百叶窗看见程阳把林夏举到栏杆上坐着，她惊叫着想跳下来，却被他圈在双臂之间。

    他们的剪影在月光下融为一体，像一对正在形成共同包层的联星。

    回到观测台时，林夏正在笔记本上涂画。"俞辰，"她兴奋地举起纸页，"我算出来了！上次竞赛最后那道题，用你教我的拓扑学也能解！"草稿纸边缘画满了小星星，和她当初在我物理笔记上留的一模一样。

    程阳突然抽走那张纸："我看看。"他的目光在公式和我之间来回扫视，突然笑了，"果然比标准答案简洁。"说着就把纸对折塞进自己口袋，"这个归我了。"

    林夏抗议着去抢，程阳趁机把她搂进怀里。银锁项链在拉扯中突然断裂，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叮——"。我们三人同时低头，锁片内侧的刻字在月光下清晰可见：

    【ψ=C₁e^(αx)+C₂e^(-α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