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读了多少典书经故,心中便有几分浪迹天涯的冲动。
我也不曾免俗,或者说有些自命不凡的脱俗,总而言之,我期待的未来应该是诗和远方,看不上眼前的苟且。
仍记得,六月的雨说来就来,匆匆而过,在短暂的两天之中,我仿佛像是结束了人生的一个重大使命。是的,那便是高考。多年以后,我早已想不起当年的试题,当年的心情,脑海中隐隐约约是一场两天断断续续的雨,和雨幕中父亲那时模糊的表情。
那段时间,刻在心中,最是熟悉的竟是自己当时义无反顾的决定,不顾父母的反对,我要去远方读大学。留在省内,那不过是对命运的低首,是眼前的苟且,而我所希望的是一个背包一个人,在远方追寻诗酒年华的足迹。那便是当时的想法,此刻想起,我也不再发一语,只是望了望眼前像是被冷风吹皱的酒,一口猛灌,将远方的风尘咽入喉中,抵在已经逐渐灼热的心胸。
远方的生活和家里大抵没有太多的不同,多是生活上的琐碎和烦忧。也正因为是远离了家,像是更是多了一些难言的情绪。这样的生活,不过是换了一个地方饱尝生活苟且的滋味,时不时在诗与远方的情绪中酝酿一丝纵马江湖的快意,发到朋友圈中,向远方的旧人告知,故人安好,罢了。
那一天,终于挨到了回家的日子,我拖着笨重的行李箱,在几个车站中来回奔波,为了赶上一趟及时的列车,不免掐着表在车站奔跑,披着一身的风霜,挤入早已满载的公交车。摇摇晃晃的,在人堆里,我看不到前路的途径,但也不需要太多担忧,因为这趟车的终点站正是我的目的地,这一路的停停靠靠都与我无关,我像是一个冷漠的旁观者,裹在自己的大衣里,静神取暖。
一个多小时的公交车路程,让我也多了几分疲惫,脑海中全是“回家”二字,似有引线,拉着我走入了最后一个车站的大厅。幸而没有迟到,终归是赶上了。但屏幕和广播中列车误点的消息却让我怎么也高兴不起来。看着这个人来人往的车站,我楞得出了神,熙熙攘攘,或许没有一个人属于这里。疲惫的旅人,或瘫在座椅上,或缩在在角落中,或站立走动,形态各异,没有人在高声喧哗,但也没有人静坐安详。车站不是我们的安处,手中捏着的票上才是。
这是我的远方,这是我的诗,但韵律却有些悲凉。冷风呼呼的吹着,密封的玻璃像是一个筛子,丝毫挡不住外面的寒冷。我瞥一眼,天灰溜溜的,似乎飘着些许风霜。是呀,这么冷,也该下雪了,说不定临走前还能看一眼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心中多了一点点莫名的期待,然而最后等来的,也不是冬雪,而是南下的列车。
没有留恋,没有对冬雪的期望,我踏上了回家的路途。所有远方的诗,似乎此刻都不值一提,我在列车的急速中,默默的期待着家,那曾经被我抛弃的苟且,不,那是远方,那是此刻的远方,会有不一样的诗篇。
少年,我在呼唤着你,或许多年以来,我才明白。
我一直在追寻诗与远方,但实际上无论去哪里,我眼中的远方也许也不过是别人的苟且罢了,而也会成为我未来的苟且。我战在这里,那便是远方;我站在那里,这也是远方。所谓的远方,应是心中对生活的希冀,那样才能酝酿出动人的诗篇。
不谈远方与苟且,只聊心中的思绪,在生活中作诗,当饮酒高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