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坛,静静等待

图片发自简书App


文/一条深谙水性的鱼

“抑郁的你是幸福的,因为你在涅槃,解脱之后就是神的性格,自在而又快乐。"

我觉得,我应该到地坛看看,这也是我此行最重要的一个目的。

然后我便去了。

早早就离开了旅店,阳光出奇的明媚,没有雾霾,只是空气中稍稍蕴着一些寒意。这样美好的早晨,似乎是上天有意为我设下会见地坛的厚礼。我从旅店乘车,大约半个小时后在地坛公园附近下车,问了几位路人,终于顺利到达这里。

真是难以想象,在如此喧嚣的城市里竟然会有这么一处静谧而幽邃的地方。却又和我想象中的如此相似:古殿排列得整整齐齐;檐头挂满了浮夸而高贵的琉璃;小径或曲或直蜿蜒进林中;古柏挺立,依旧苍翠,粗糙遒劲的干枝蕴着岁月的痕迹;银杏和白杨自顾自的生长,冷眼旁观了四百年来这繁华的祭礼逐渐变得荒凉,然后烟消云散,以及一架孤独的轮椅在这园中划过,留下的一副寂寥的背影。有老人在园中散步,有孩子在园中嬉闹,有一个小伙子挂着一架单反边走边拍,似乎在寻找最适合的角度和最珍贵的记忆。有鸽子与麻雀“咕咕”“喳喳”的叫声,有时不时传来的笑声与谈话声,有无边无际的安静。

园子不算太大,却布局整齐,没有一丝的马虎。以祭坛为中心,东南西北四条路往外辐射,三层围墙像套娃一样一圈一圈形成“回”字型格局。三道门正对祭坛,在几百年前,人们只能在门外向内观望,这里曾是多么威严,深邃而又可望而不可及。

这么清幽的早晨,这么静谧的一处,是最适合一个人安静地走走,舒展一下浑身的惺忪,思考一下接下来一天的行程,或是仅仅安安静静地散步,让这一切情绪都融化在这空气之中。

我贴近墙根往回走,那墙很长,很长而且荒凉,沿墙植有杨树,叶子都已脱落的干净,我举着手机拍了一些照片,然后离开,记忆就这么出了差错,好像还是街灯未亮,迎面的行人眉目不清的时候,晚风轻柔的让人无可抱怨,但魂魄仿佛被它吹起来,飘在黄昏里,再消失进那道墙里去。

我是冲着一位残疾作家而来的,他在最美的年纪里失去了双腿,也曾有过暴躁,乖戾,彷徨,迷茫,甚至于以死最为自己后退的选择。但是,在这里,他找到了自己关于活着的答案,或许不一定正确,但却足以使他具备活下去的希望。

地坛。

是地坛给了他这份超脱。

我想循着他的足迹走一遍,可这里空空荡荡,安安静静,似乎从未有这么个人存在过!我沿着小路往前走,穿过寂静的小树林,抚摸这古朴的苍天巨柏,登上他因残疾而未曾踏上过的祭坛,放眼四望,却又发现,它的身影无处不在,你看那红墙黄瓦的祭庙,你听那清澈明快的鸟鸣,你闻闻那满园弥漫着的泥土与青草混合的味道。那些不都是他曾一一告诉过你的吗?

我站在祭坛上,踩在由青石铺就的台面上,看着周围空荡荡的台阶,心里暮然间感到怅然若失。

这一年,就像是五年。得到了许多,但更多的是失去;坚定了许多,但更多的是迷茫;走了许多路,但更多的是滞留;见过许多人,但更多的是失散。爱得很深,但更多的是留恋;留恋的很深,但更多的是疼痛;疼痛的很深,但更多的是反思。

唯有反思,还能证明我向上活着。

每到夜晚,我常常会感到无比的孤寂,迷茫与不安。时常在很深很深的夜里躲在厕所抽烟,时常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我一遍一遍问自己,我活着是为了什么?

我一直回答不了自己,每给自己一个答案,又能马上推翻,譬如,我活着是为了写作吗,可我为何还要做许许多多与它无关的事情?譬如,我活着是为了爱情吗,可我为何还要因爱情而感到痛苦?譬如,我活着是为了理想吗,可我的理想又该是什么?

二十岁,每个人都会有这样的迷茫,只不过有些人较真,非要弄清楚答案;有些人懒散,回避花脑筋去想。我和他一样,属于前者。

我就像笼中困兽,只能以不断冲撞牢笼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不满与彷徨。代价就是一地又一地喘息的烟头,一夜又一夜不眠的夜晚,我想彼时我的心境和他二十岁时有些相像。他在地坛中独自思考,我则在他的文字里找到关于生命的启迪。

我慢慢的看到了一些光。我想,我既然出现在这人世,便无所谓从哪里来,也无所谓到哪里去,也无所谓为了某一个目标而辛苦的活着。活着,和死亡一样,其本身就是一种生命的存在状态,它是如此珍贵,以至于一触即碎。这个世界有着无限种可能性,无论你选择为什么而活,都会有损生命本身的自由。活着同样会有无数种状态,幸福与苦难,温馨与疼痛,热闹和孤寂,得到与失去,深爱与分离。诚然,我们每个人都渴望好的一面,但是苦难却会随时降临,就像你不会知道明天可能会有一场大雨。如果活着是为了幸福,那么但当你身陷苦难的时候,你又该怎么活?

我想,活着的意义就是活着本身吧。我们活着就是为了享受生命里的不同状态。而我们所做的一切则都是为了活着本身。就如:我活着不是为了写作,而我写作是为了活着。我想,这才是最自由的生命状态。所谓痛苦与失去不过都是活着的一种存在状态,而我要做的是,在摆脱痛苦的同时,享受痛苦。因为,这两种做法都是为了活着。

这些哲思,他曾在《我与地坛》中论述过,那时的我不懂他的本意。直到在我深刻体会过生命之后,在我迷茫与彷徨过以后,在我认真思考过以后,我才真正明白其中的意思。

忽然觉得,我和他一样。

怅然若失,是一个青年阪依真理的时刻。

我从祭坛上下来,转过路角,穿过树林,来到北门,静静的往前走,偶尔有几个人迎面走来,远处的车流逐渐见得清晰。

我离开了,心怀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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