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跟弟弟去上坟,算是我们这边每年大年三十的习俗,前几年从没去过,或许是不敢想象自己的亲人们变成一个个小土堆的样子,不过我也总归是释怀了。
因为前几天的大雪,导致去老坟的路又滑又陡。
“拽着我衣服,别等会大家把你丢远了”
我弟一边说,一边将衣服一角递给我,连走带爬终于也走到了,有好几片林子,整个村庄逝去的人都住在这里,或许等我们走后,也会成为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知道你爷的坟不”
“知道,来过呢”
我弟跟邻居家叔搭话
跟着我弟穿过一片铁树林,白雪覆盖着的一片荒草地,有三个矮矮的房子,我弟说新的那个是爷爷的,他们都说先前给我爷建的房子我爷看不上,自己塌了,今年又重建了,我心想:“嘿哟老汉,你还是那么犟哟。”我给他们带了橘子、白酒、清茶,还有大白兔奶糖,让他们甜甜的过年吧,然后我就开始烧纸钱。
“爷,你吃糖,今天给你拿好多钱”
“你听,刚刚响了一声”
“嗯,我爷听到了,回应你呢”
我弟烧着纸,不紧不慢回答道。
风吹得纸灰满天飞,太阳融化了雪,水滴在荒地上,铁树沙沙作响,我想起了那年秋天,下着毛毛雨,我在老家,爷爷刚给我生火,烧洋芋,我爸回来了。
“收拾走,快开学了”
“让娃吃了走”
爷爷抬头看了眼天,我爸点了根烟没说话 “装上吧”
那天,走之前我回头看见爷爷,火盆和烧好的洋芋,五味杂陈,我爸催我走,我坐在摩托车后面,泪流满面。
“走吧,烧完了”
“等等,我给爷磕个头。”我跪在雪地里,轻轻地叩头,爷爷,明年我再来看你。
回去的路上,风格外的凛冽,稍不留神就会从陡坡溜下去,我紧拽着弟弟的胳膊,小心翼翼溜下去。
“爷,等我以后考上大学,我就带你去最好的戏园子,让你听超级无敌伟大的大师唱戏,然后买房子带你和我奶奶去旅游全世界”
“好啊惯,爷等着那一天”
我看着光阴流逝于指尖,抓住的,抓不住的,我想,那一天很快就会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