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樟柯作为中国的第六代导演,其作品具有浓厚的人文主义关怀。在商业电影的重磅炸弹下,大演员,大制作,大投资似乎成为大势所趋,但是贾樟柯的电影却把更多的视野投向了社会的底层边缘人。例如《三峡好人》通过两个平行的故事,在三峡大坝拆迁修建的大背景,展现一群社会底层小人物的欢喜忧愁,小地方,小故事,以小见到,看到大时代下更多边缘人的生活现状,让观众去思考,去感受。每一个时代都有其特有的标志,那个时代下的人们也有其各具特色的生活。
有人说,贾樟柯发现了县城,因为在他的电影中《小武》《站台》还是《三峡好人》都选择把视角投向社会边缘人群的身上。没有大城市,在县城这样的小地方。没有大人物,煤矿工人、无业青年这样的社会边缘人。没有大演员,大部分启用的是群众演员,《三峡好人》中的韩三民本身就是一个地道的煤矿工人。这三点或许就是贾樟柯电影的独立特点,在平凡的人身上发现不平凡的故事。
导演透过社会底层人民的视角来关注整个时代,因为他们的生活是最接近现实,最有真实感。或许有很多的不如意,生存环境令人堪忧,没有高楼大厦、锦衣玉食,甚至他们需要为了自己能够生存下去,艰辛的劳作,忍受着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压力。正是有了他们的存在,我们才在大时代背景下关注到小人物的欢喜忧愁,而小人物的故事又折射着这个时代他所具备的特点。
一:韩三民的找寻之旅本质上是发现之路
在影片的最开始,一段悠长的音乐,导演使用了好几个长镜头,缓慢的摇过船上各式各样的人:光着膀子打麻将的农民工,和旁边人聊天的中年妇女,围坐在一起看手相的人群,镜头伴随着缓慢的音乐以极慢的速度把船上的景象真实的展现。到三分钟的时候,镜头才平滑的一定到故事的主人公韩三民身上,一段故事开启了。韩三民是从山西老家赶到重庆奉节找他十六年前失散的老婆和孩子,然而三峡大坝的修建,奉节老城早就拆迁了,他便留了下来一边拆房子一边找他的老婆。在这个过程中,透过外来人口韩三民的视角,我们看到三峡大坝在拆迁修建过程中遇到的种种问题和当地底层人民的生活。
影片中拆迁办的主任说“一个两千年的古城,两年就给拆了,怎么不会出现问题,有问题要慢慢的来解决。”
三峡大坝的修建是一个快速的过程,房子被拆,人们的关系在这个特殊的大背景下发生着细微的改变,邻居,爱人,同事都有或多或少的改变。一座座的房子被拆,一个个的问题出现,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民,艰难求存。韩三民走在奉节老城中,随处可见被拆房子的废墟,混乱的人际关系。中年妇女,在丈夫手臂断了的无奈下,依靠卖淫养活整个家庭,小混混为了挣老板的五十块钱替人打群架,在混乱的环境下人也是一个混乱的状态。
与韩三民平行的一个故事,沈红从山西老家来奉节老城找工作了两年没回家的丈夫。两个故事相呼应,一个找老婆,一个找丈夫,但是他们并没有交集,都是在那个大时代背景下的找寻之旅。沈红,最后找到自己丈夫,生气的不言语,往前走,丈夫在后面追着他,在河堤的时候两人拥抱在一起,跳起了舞蹈。可是在舞蹈完了之后,沈红却欺骗的告诉丈夫自己有喜欢的人了,希望他成全自己,最后沈红的找寻之旅确实以离婚的结局告终。而韩三民,找到自己十六年前失散的老婆,老婆的生活过的并不好,韩三平决定把她带走,两种找寻,两种不同的结果。在找寻的过程中,透过两个外地人的视角发现在这个奉节小城人民的生活现状。
二:时代背景下的关注点
影片在最开始的时候,通过各种细节告诉观众故事所处的时代。回荡在船上,码头的音乐,电视里播放的画面,周润发饰演的小马哥用美钞点烟,等等。其中最具有特点的是,韩三民和剧中的小马哥聊天,韩三民问他叫什么名字,他得意洋洋的回答道“我叫小马哥,道上混的都这么叫我。”而他的手机铃声是《上海滩》的主题曲,浪奔,浪流,万里涛涛永不休,韩三民的手机铃声是那首《好人一生平安》,小马哥不屑的嘲笑道“都什么年代了,还好人一生平安”两种不同铃声的对比,刻画了小马哥在那种环境下的独特心境,追求新奇,逐渐忘却了传统的东西。
他说道“现在的时代,不适合我们,因为我们太怀旧了”时代在变化,为了三峡大坝的修建老城在拆迁,旧的的东西在快速的消失,新的东西充斥的人们的内心,然而有些在心底深处依然怀念着过去,一个矛盾的环境下,产生一段矛盾的心理,人们开始变得浮躁。生活在最底层的人们,并没有多少能够改变生活的能力,他们能够做到的就是在生活中艰难的存活,不去思考太多。
影片中有很多镜头都能够表现社会边缘人群的生活现状。废墟的街道,脏乱的居住环境,聚集在一起看光着膀子的街头艺人的表演,拿着破旧的碗席地而坐的吃饭。这些小细节,恰恰是他们生活的最好体现。在影片的中间部分,沈红来到丈夫之前的工厂,片中出现了好几个空镜头,杂乱生长着的野花,破旧的轮子,生锈的水管,这些场景一下子把人拉回到了那个时代。
生活在社会边缘的人群,有着太多的无奈,他们大部分依靠着体力吃饭,对生活的品质没有太多太高的要求。这是这样的人们才是这个社会最好的体现。
三:底层社会边缘的生活
在影片最后结束的部分,韩三民打算带老婆走,却被船老大告知老婆的额哥哥欠他三万块钱,需要还清才能把人带走。韩三民许诺给他一年的时间,挣够三万块钱,为此他告别了在重庆的工友,打算回山西挖煤。在临行的饭桌上,工友们问他“在山西挖煤一天能够挣多少钱”“一天两百多”工友们听到他的这个回答,央求韩三民带他们一起回山西挖煤,影片的结尾是韩三民背着行李望着拆的零落不堪的奉节古城。
这个结尾令人深思,有感叹也有担忧,欣喜的事韩三民有机会带回他的老婆,担忧的事山西挖煤有太多的风险存在。
韩三民他们没有选择,就算知道山西那边是黑煤矿,却依然要去做。对于社会底层的人们来说,他们能够考虑到的是如何使自己更好的存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