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在沿海城市,24岁之前没有见过真正的海;家邻海鲜市场,除了鱼虾没有其他偏好。在武汉这个远离海洋的中部城市,海鲜更是极少能激起味蕾的澎湃。
在家都是跟老妈一起逛海鲜市场,大腿一样粗的鲅鱼、冻得好似冰剑的带鱼被贡在冰屑搭起的坝抬上,吐着泡泡的梭子蟹、齐白石最喜欢的活虾、水池里不断翻滚的鲫鱼鲤鱼鲢鱼,还有各种小时候臆想可以酝酿珍珠的贝类,都是年年岁岁不断重复的回忆。踮脚踩着潮湿甚至偶有积水的地面,仔细观光虾兵蟹将的仪仗队,荣耀啊!
东平的海鲜市场跟北方的不同,海里现捞的海产品,全部分门别类的活养在不断充氧的水槽或玻璃缸里。小鲨鱼、小鳄鱼、鳄鱼龟、血鳝、花豹、龙虾、背上带斑点的海蟹和海虾、黏滑的各类鳗鱼,这些都是北方海鲜市场的稀罕物,敞亮啊!
长江畔的武汉,淡水水产品居多,印象最深的有四。一是,只有一口肉的小龙虾。浸泡、刷洗、剪头、抽线,各种做法到最后都只是来吃调料的味道。二是,捡蟹的手法,用大概半米长的粗口排水塑料管套住网袋的一端,选好的螃蟹从管子另一端丢进去, 称满收口,干净利索。看惯了梭子蟹,每次见到河蟹之一的大闸蟹,常常感叹大江大海区别如此。三是,大的淡水鱼,头、肉分开卖。鱼头煲汤、鱼肉煎烧,好的卖家会把鱼肉剁成小块,回家洗净便可下锅。四是,剥皮牛蛙。蹲坐端正的牛蛙咕咕被玻璃罩压在池子里,毫无自我意识的看着同类悲赴墩板。初见剥皮后的牛蛙,惊讶于其后腿的肌肉纹理和骨骼构造无异于人,惶恐啊!
并不贪恋海鲜的美味,所以久居武汉后很少逛海鲜市场。早晨公交路过武泰闸海鲜批发市场,车上看不到海鲜品类、闻不到血鱼腥风,沿街店面小贩的互动却给新的一天带来几抹色彩。两个身着牛仔蓝工作服的伯伯围着几箱摞起来的海鲜打闹着,知天命的年纪还像孩子一样互相往对方衣领里塞冰渣,一排排白牙衬着黝黑的肤色,在晨曦中闪着光晕。沿街摆摊的大姐穿着大领子的褐色花裙子,明显的锁骨和锁骨下凸起的胸肋骨是我第一眼锁定的关注。骨感美在饱经风霜的身体面前不具任何谈资。楞青小子抱着大箱子疾走出巷,巷口碰到骑电动车的熟人,扔箱劫车。捶打取胜后,抱起箱子拔腿便逃,在车尾留下白色运动鞋左右左右有规律的跳动。
海鲜市场还真真是个有味道的地方,江海的涩味、生鲜的腥味、臆想的鲜味,伴着浓浓的人情味在市井绵绵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