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屏賦
惟屏者何?俾蕃侯家作道陻阨,爲庭齒牙,爾質既然,爾功奚取。迫若蒙蔽,屹非裨補。主也物敵,賓也如讐。賓主牆面,職爾之由。吳任太宰國始無人,楚委靳尚斥逐忠臣,何反道而背德與,枉理而全身?爾之所憑,亦孔之醜。列我門閫生我妍不。既內外俱喪,須是非相糺,屏尚如此,人兮何知?在其門兮惡直道,處其位兮無所施,阮何情而泣路,墨何事而悲丝?麟兮何歎,鳳兮何為?吾所以悽惋者在斯。
译文:什么是屏?屏在诸侯家里,被当作道路上的阻隔,被当作庭院的门户。屏啊,你的本质就是这样,又何来功劳呢?屏啊,如果你做的太高,太高了没有好处的。太高的话主人面对你就像面对敌人一样不适,宾客来了见到你就像面对仇家一样不适。要是使主人和宾客像隔着一堵墙一样,那就是你的不对了。吴国任用了太宰之后,国家一时没有人才;楚国任用靳尚之后,忠臣都被赶走了,怎么能背弃道义和德行呢,怎么能不讲事理只为保全自己呢?屏啊,你虽然借此成全自身,但是就要大祸临头了。你被安放在我的门庭,有没有为我的门庭装饰漂亮?如果对门庭内外都没有好处,安放你只会引来是非。屏的道理是这样的,人的道理难道不是吗?有的官员处于朝堂挡住正直的道路,处于高位又没有什么大的作为。阮籍为啥有穷途之哭,墨子为啥有染丝之叹,孔子为啥感叹鲁麟“孰为来哉”,又为啥感叹凤凰“何德之衰”,都是因为这个啊。这也是让我最感叹惋惜的地方。
二、秦始皇意
秦法之於曲墳,其酷也甚矣。由天文術數者則不與焉,而易復從而免。噫,術數者未易知,而秦是以全易者,其有旨哉。夫易肇於羲皇,演於姬昌,申於素王。其爲書則百家九流之先,其造作者則百王之祖,其理則上下天地出沒鬼神,有春秋焉,有詩書禮樂焉,開闢以來舉一物而言皆貫之,秦始皇通三聖之妙鍵,故假術以言,亦將欲聖人之旨乎?以是亹亹無道而至滅亡者,豈天下欲秦見造化之心乎?嗚呼,言之於三代已前,秦則可以理遣。言之於戰國之後,秦則為我罪人。
译文:秦朝焚书的法度对于各类书籍的处理,极其严酷。由于天文术数一类的书籍不在其管控范围,《易》因在其中得以幸免。嗨呀,关于术数我不易知道,但秦朝以这种方式保全了《易》书,莫非是上天的旨意。那《易》书由伏羲而始,由文王而作,又由孔子做《十翼》而发扬光大。《易》书比各个学术流派都早,其创作者也比各个领袖要早。易理贯通上下天地,在鬼神间都行得通。《春秋》也好,《诗经》《尚书》《礼记》《乐经》也好,自开天辟地以来,书中举例的哪个事物都能贯彻《易》之理。秦始皇对于《易》,有着和伏羲文王孔子一样的关键影响,因此借《易》为术数书之由而保全,也是秦始皇践行着要当圣人的意思吗?到后来秦朝渐渐无道,以至于自取灭亡,这难道是老天想让秦朝见识到天地造化之心吗?可悲的是,放在尧舜禹之前,秦朝就情有可原;而在尧舜禹之后,秦朝就是罪大恶极。
PS:若处于三代以前,秦始皇因继伏羲之后保全《易》以留给文王,自会被后世当作圣人,然后那些焚书的恶行会在一定程度上被谅解。但是秦始皇是焚书于三代以后,《易》已被孔子发扬光大没有断代的风险了,秦始皇再保全《易》就算不上多大的功劳,因此其焚书一事,便被人视为最大恶极,不可原谅。可见,人们的道德标准,是很灵活的。即便是犯了一模一样的过错,三分过七分功的A,在全是过错的人面前就是圣人;即便是有着一模一样的功绩,三分过七分功的B在全是功绩的人面前竟是罪人了。人就是会双标的。
三、婦人之仁
漢祖得天下,而良平之功不少焉。吾觀留侯破家以讐韓,曲逆束身以歸漢,則有爲之用,先見之明,又何以加焉。史遷則曰:張良若女子,而陳平美好。是皆婦人之仁也。外柔而內狡,氣陰而志忍,非狡興忍則無以成大名。無他,柔弱之理然也。嗚呼,用其似婦人女子者猶若是,況眞用婦人之言哉,不得不畏。
译文:刘邦得到天下,张良陈平的功劳不少。张良用尽家财反秦为韩国报仇,在逆境中投身到汉军,对此“既有作为又有先见之明”这样的评价已无以复加。但司马迁《史记》书上说:“张良面若女子,而陈平相貌美好。”他们所谓的妇人一般,是指外表柔弱但内心狡黠,气质阴沉但志向坚韧。如果不是狡黠和坚韧,不能成就大业,没有别的原因,这就是柔弱反能致胜的道理。哎呀,任用貌似妇人的人能达到这样的效果,要是任用了妇人,听取妇人之言,更是令人生畏了。
四、道不在人
道所以達天下,亦所以窮天下。雖昆蟲草木皆被之矣。故天知道不能自作,然後授之以時。時也者,機也,在天為四氣,在地為五行,在人為寵辱憂懼通阨之數,故窮不可以去道,文王拘也王於周。道不可以無時,仲尼毀也垂其教。彼聖人者,豈違道而戾物乎。在乎時與不與耳。是以道爲人困,而時奪天功。衛鶴得而乘軒,魯麟失而傷足。
译文:天下顺达赖于自然规律与真理,天下穷困也赖于自然规律与真理。即使是小到昆虫草木也都受自然规律与真理的影响。上天知道自然规律与真理不能单独运行,就授予天下万物以“时”。所谓“时”,就是指时机。天上的时机,表现为四时节气;地上的时机表现为五行;人的时机表现为宠辱、忧惧、通阨的变数。因此位于困境之时也不可以离开自然规律与真理,就像文王被囚禁了,还是能凭自然规律与真理做了周朝的王;但是自然规律与真理也不能离开时机单独运行,就像孔子掌握了“道”但是没能完成传道,只给后人留下了他的教诲。难道圣人孔子没有完成传道,是因为摒弃真理,违背自然规律行事吗?当然不是,只是关键在于时机对不对罢了。因此可以说,自然规律与真理可能困在一人一事上不能得到伸张,而合适的时机做事往往能有天大的功绩。时机到位,鹤因遇到卫懿公而得到乘车的待遇;时机不到位,鲁国在国力不行的时候遇见麒麟降世也不能守卫国土。
PS:此为作者怀才不遇之篇。有遇而无才者似卫公之鹤,连鹤都能乘车;怀才而不遇者似鲁国之麟,是麒麟都没用。
五、市儺
傼之為名著於時令矣,自宮禁至於下俚,皆得以逐災邪而驅疫癘,故都會惡少年則是時鳥獸其形容,皮革其面目,丐乞於市肆間。乃有以金帛應之者。吁,是雖假鳥獸以為名,其固為人矣,復安有為人者,則不得人之金帛。為鳥獸者,則可以得人之金帛乎?豈以鳥獸無知而假之則不愧也?以人則識廉恥而取之則愧焉。嗚呼。
译文:傩的名称,记录在“时令”这一类的书中。上至宫中,下至百姓,都靠傩来驱逐灾邪和治愈瘟疫疾病。因此城中的坏小子将容貌化妆成鸟兽,用皮革覆盖面目,在街市巷子里讨饭吃,甚至有顾客用贵重财宝送给他们。啧,这种只是假借鸟兽为外表,实际本身还是人而已,怎么这世上还有做人得不到金钱馈赠,装作鸟兽反而能得到的?难不成鸟兽是无知的,装成鸟兽就不用有羞愧,而人是有羞耻心的,以人的身份乞食才会有羞愧吗。就离谱。
PS:带上面具,就可以不要脸了。
六、君子之位
祿於道任於位,權也。食於智爵於用,職也。祿不在道,任不在位,雖聖人不能闡至明。智不得食,用不及爵,雖忠烈不能蹈湯火。先生所以張軒冕之位者,行其道耳,不以為貴。大舜不得位,則歷山一耕夫耳。不聞一耕夫能翦四凶而進八元。呂望不得位,則棘津一窮叟耳,不聞一窮叟能取獨夫而王周業。故勇可持虎,虎不至則不如怯,力能扛鼎,鼎不見則不如羸。噫,栖栖而死者何人,養浩然之氣者誰氏?
译文:有正式编制和岗位的,叫做有权。靠智慧吃上饭,靠能力取得爵位的,叫做有职。没有正式编制和岗位的,即使他是圣人也不是说话都好使;有智慧但吃不上饭,有能力但是没有爵位的,即使是忠臣也没机会给国家赴汤蹈火。古人能登上权位,只是因为他行使了正道而已(不用参加考试),那时候权位没有那么贵重。但是舜如果不得权位,就是历山的一个农夫,我没听说一介农夫能做到平四凶之乱,任用高辛氏八才子;姜太公不得权位,就是棘津一个老头,我没听说过一个老头能灭纣王并成就周朝王业的。因此说,英勇得能和老虎较量的人,如果身边没有老虎,还不如那些胆怯的人;力气大的能举鼎的人,如果身边没有鼎,还不如那些羸弱的人。唉,那些忙碌到死的人谁会记得,那些坚持正道的人谁又认识?
PS:这是作者极为直白的怀才不遇了,考了十几次考不上是真难受,没有才考不上也就考不上了,有才考不上是最难受的。
七、荊巫
楚荊人淫祀者舊矣。有巫頗聞於鄉閭,其初為人祀也,筵席尋常,歌迎舞將。祈疾者健起,祈歲者豐穰。其後為人祈也,羊豬鮮肥,清酤滿卮,祈疾者得死,祈歲者得饑。里人忿焉,而思之未得。適有言者曰:吾昔游其家也,其家無甚累,故為人祀,誠必罄乎中而福亦應乎外,其胙必散之。其後男女蕃息焉,衣食廣大焉,故為人祀,誠不得罄於中而神亦不歆乎其外,其胙且入其家,是人非前聖而後愚,蓋牽於心不暇及人耳。以一巫用心尚爾,況異於是者乎?
译文:荆楚之地的人举行不合乎规定的祭祀,传统已久。有一个巫师在乡里很有声望,他最初给人办祭祀的时候,所用的宴席和常规祭祀一样,也是载歌载舞的。求他所祭祀的病人能够恢复健康,求他祭祀的农民能够获得丰收。但是他之后给人办祭祀,宴席的规格变高,既有猪羊,又有美酒,反而求他祭祀的病人死了,求他祭祀的农民得到饥荒。乡里人很不满,但是找不见这个巫师。这时有人说:我以前去过他家,他家里啥也不称,因此给人祭祀,一定将自身的精力都用上,使神明得到外面的感应,神明的福祉一定能散发给众人。但是后来他家人丁兴旺,衣食无忧,因此给人祭祀,一定没有将自身的精力都用上,神明得不到外面的感应,降下的福祉就只进入了巫师自己家中。这不是说巫师以前厉害现在完蛋,其实他的能力没有变,只不过是他现在没空把心思放在别人身上罢了。一个巫师都是如此,更何况其他人呢?
PS:做小官犹刚开张的小公司,是百姓的买家市场;做大官犹上市之大公司,就是官府的卖家市场。
八、蟋蟀詩[原本有闕文翌鳳據唐音統籤補全]
頑颸斃芳,吹愁夕長。屑戍有動,歌離弔夢。
如訴如言,緒引虛寬。周楊伺隙,繁咽夤緣。
范雎蟬老,冠峩緌好。不冠不緌,爾奚以悲。
蚊蚋有毒,食人肌肉,蒼蠅多端,黑白偷安。
爾也出處,物兮莫累。壞舍啼衰,虛堂泣曙。
勿狥喧譁,鼠豈無牙。勿學萋菲,垣亦有耳。
危條槁飛,抽恨咿咿。別帳釭冷,柔魂不定。
美人在何,夜影流波。為子佇立,徘徊思多。
译文:
疾风吹落花朵,也吹长了惆怅的夜。
蟋蟀的响动与歌声将我从梦中叫醒。
它的诉说和低语,引得我思绪缥缈。
听它围着杨柳的缝隙,叫着向上爬。
(于是我想到:)
范雎与鬼谷,帽子高高,红缨垂垂。
没有高帽子,没有红缨,又有何悲。
蚊子啊,心肠歹毒,吸食人的肌肉。
苍蝇啊,诡计多端,终日苟且偷生。
希望你出身的地方,不被外物所累。
莫要像我对陋室哀愁,对空堂泪流。
不要效人高喧哗,老鼠手下有爪牙。
不要学人进谗言,要小心隔墙有耳。
高柳被风吹得乱飞,像在抽泣怨恨。
离别的帐下灯光也被吹得飘忽不定。
我寻不到美人,只看到夜晚的流波。
我为你伫立良久,徘徊着想了很多。
PS:以下为个别字词翻译:
1、頑颸,冷峭的疾风。
2、屑戍,屑,指小貌;戍,指戍屋,这里指小屋。屑戍有動,指作者听到小屋有蟋蟀的响动。
3、弔夢,指吊诡之梦,出自《庄子·齐物论》:“丘也与女,皆梦也;予谓女梦,亦梦也。是其言也,其名为吊诡。”这里指怪异的梦。歌离吊梦,指蟋蟀吵醒了作者。
4、周楊伺隙,周,还绕;杨,指杨柳;伺,等待,这里指趁着、利用。
5、夤緣,攀附上升。
6、蟬老,指鬼谷子,又称玉蝉老祖,是范雎的老师。
7、緌,指帽子上的红缨。
8、物兮莫累,指莫累于物,不要被外物所累。
9、狥,同徇,与下文“学”相对,此处指顺从别人。
10、萋菲,同萋斐,花纹错杂貌,比喻谗言。
11、釭,指油灯。
九、三閭大夫意
原出自楚,而又仕懐王朝。雖放逐江湖間,未必有腹江湖意。及發憔悴,述離騷,非所以顧望逗留,抑由禮乐去楚,不得不悲吟歎息。夫禮樂不在朝廷,則在山野,苟有合乎道者,則楚之政未亡,楚之靈未去,原在朝有秉忠履直之過,是上無禮矣。在野有揚波歠醨之歎,是下無禮矣。朝無禮樂,則證諸野。野無禮樂,則楚之政不歸,楚之靈不食。原忠臣也,楚存與存,楚亡與亡,於是乎死,非所怨,時也。嗚呼!
译文:屈原出身于楚国,在楚怀王手下做官。虽然屈原被流放远离了朝廷,但他内心没有远离过朝廷。等到他作《渔父》,写《离骚》,这不是他对楚国的徘徊留念,这应该是由于楚国失去礼乐,屈原不得不悲痛叹息。如果说朝廷失去了礼乐,那么朝廷之下山野之间呢?如果山野间仍存正道之士,那么楚国的大政就没有灭亡,楚国祖先的神灵仍然佑护。但事实是,在朝堂忠心耿直的人被判为有罪,这是因为朝廷失去了礼乐;在山野里都是随波逐流的渔父之辈,这是山野间也不存礼乐了。朝廷无礼乐,则寄希望于山野,山野也没有礼乐,那楚国的大政不还,楚国祖先的神灵再也得不到祭祀。忠臣屈原,与楚国共存亡,在这种情况选择去死,不是有所怨恨,是感叹楚国上下都烂透了。呜呼!
PS:不怕亡,就怕降。屈原不是为秦亡楚而死,而是为楚亡楚而死。
十、畏名
瞭者向瞍者語於暗,其闢是非,正興替,雖君臣父子之間,未嘗以牆壁為慮。一童子進燭,則瞍者猶舊而瞭者噤不得呻。豈其人心有異同,蓋牽乎視瞻故也。是以退幽谷則思行道,入朝市則未有不畏人。吁!
译文:视力好的人和瞎子在暗处说话,两者关于分辨是非、阐明兴盛更替的规律,不管是君臣还是父子,两人即使隔着墙壁也不用考虑交流有障。这时有个童子拿着烛火进来,那么瞎子没啥反应,但是视力好的人却不敢出声了。这难道是他的心有不一样的吗?不是的,只是因为他能看见才有所顾虑。所以说,退居二线的人才会坚持自己的政治主张和学说,位于一线的人都觉得人言可畏,不敢乱说话。呵呵。
PS:键盘侠一个比一个猛,线下一个比一个怂。
十一、三叔碑
肉以視物者猛獸也,竊人之財者盜也。一夫奮則獸佚,一犬吠則盜奔,非其力之不任惡,夫機在後也。當周公攝政時,三叔流謗,故辟之囚之黜之,然後以相孺子。洎召公不悦,則引商之卿佐以告之[在周書君奭篇]。彼三叔者,固不知公之志矣。而召公豈亦不知乎?苟不知,則三叔可殺而召公不可殺乎?是周公之心可疑矣。向非三叔,則成王不得為天子,周公不得為聖人。愚美夫三叔之機在前也,故碑。
译文:猛兽以看食物的眼光看待其他动物,盗贼专门窥视他人的财物。若遇一人奋起,则猛兽逃走;若遇一狗狂叫,则盗贼逃走。这不是猛兽打不过人,也不是盗贼打不过狗,而是不愿意在失去先机后再去费力。当年周公摄政时,管叔﹑蔡叔﹑霍叔三人以流言诽谤(史书记为三监叛乱)的罪名被周公流放、关押、罢黜,然后后来的成王被任用为相。等到召公有所不满,周公作《君奭》篇引用商朝的辅佐大臣的例子来劝慰召公。那管叔﹑蔡叔﹑霍叔三人,就算他们不知道周公的志愿,难道召公还会不知道周公的志愿吗?就算召公也不知道,那么管叔﹑蔡叔﹑霍叔三人可以被严厉处置,难道召公不能被严厉处置吗?因此周公这么做是很可疑的。若不是管叔﹑蔡叔﹑霍叔三人的辅佐,成王做不了天子,周公也做不了圣人。我赞美这三人有功在前,因此为其立碑。
PS:三叔若成功,则史书就有“二公之乱”了。
十二、天機
善而福,不善而災,天之道也。用則行,不用則否,人之道也。天道之反,有水旱殘賊之事。人道之反,有詭譎權詐之事。是人者謂之機也。機者,蓋天道人道一變耳,非所以悠久也。苟天無機也,則當善而福,不善而災,又安得飢夷齊而飽盜跖?苟人無機也,則當用則行,不用則否,又何必拜陽貨而刼衛使?是聖人之變合於其天者,不得已而有也,故曰機。
译文:好的事物得到福祉,不好的事物得到灾祸,这是上天的道理。该做的做不该做的不做,这是做人的道理。若有违背天道的,就会有洪水和干旱肆虐。若有违背人道的,就会有狡猾诡诈的事。这样的事被称作“机变”。所谓机变,就是天道人道下不合常规的变化,天道人道不是一直以来不变的。如果天没有机变,那么就会好的事物都能得到福祉,不好的事物都能得到灾祸,又何来伯夷叔齐被饿死,而盗跖吃的饱饱的呢?如果人道没有机变,那么大家都做该做的,不做不该做的,又何来孔子不得不拜见阳货,又不得不被卫国使者跟踪监视呢?圣人的应变是合乎天道的,是不得己而为之,因此叫做机变。
PS:天道人道有时就是不那么合理,需要自我适应和调整。孔子不想见阳货,又不得已,就设法趁其不在家去拜见他;孔子在被卫灵公派人监视的时候,果断开溜得以保全。可见,圣人是懂机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