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你,你什么时候开始讨厌我的?”
“不想跟你讲话”
“我知道,你从那啥的时候讨厌我的,还不承认”
“不想跟你讲话”
小学生的日常对白,却在我和一同事的对话中淋漓尽致,又在撸串的气氛里匆匆掩饰。
她叫AB,是我们公司的设计,和我们是死对头?不算,因为我们有一个共同组织叫“午饭圆桌会”。
“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是我对AB的初识印象,有林黛玉般的体质,却又史湘云般“惟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风流”的性格。
初见AB,我恍惚了,她太像我一大学校友,男,这难道是我那哥们戴了个长发,又与我在一处相聚?我缓了一周,才把她和他分开,原来这是个女子
这件事我从来没和AB聊起过,毕竟,谁会高兴别人把自己误认为其他人呢,更何况性别不同。
我转而夸她,真自我
当时的午饭圆桌会议有成员调侃AB
“你知道你什么时候最美吗AB”
“什么时候”
“你笑不露齿的时候最美”
“滚”
为啥会被AB怼回去?因为她笑的时候牙龈根子都露出来了,别人拿她开涮的时候,我总是补上一句
我认为自然的就是最美的,几次夸赞之后,AB对我也放松了警惕,这个人还不错,后我们日渐熟悉起来。
夸赞是走心的,并不是敷衍,我强调一句。
AB在我们组内,包括在公司,是一个没长大的小孩,喜欢和她打趣逗乐,仿佛和小妹妹嬉戏玩耍一样,哄着,宠着。
她的话不会有半点假,如果某次她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那一定会说一句谎话来掩盖真话,让别人认为前一句假话,实际呢,不管她怎么说,大家都不会放心上,只等着她自己为自己做一个圆不了的场。
午饭圆桌会议的来历主要是为了一起点外卖抢红包,那时,小黑胖子还在(见《小黑胖子》),AB最开心的事自然就是我点了便宜又好吃的饭
我属于吃饭比较快的一类,AB最喜欢的食物就是肉
有肉的午餐外卖,AB总会叮嘱我吃慢点
我说,怎么,担心我抢你的肉吃啊?
她急回,不是啊,吃饭快对身体不好,得细嚼慢咽
我说,老毛病,改不了
她说,不行你得改,不然得胃病不好
我说,你就是担心我吃快,把肉都吃完了你没肉吃
她说,哪有?没有!
每次这个时候,我也会假装吃慢,看起来,人家是对自己好,咱得领情。
实际我清晰的知道,AB对我吃饭快最本能的反应就是我抢肉吃了她没得吃,才和我扯个幌子。
我仿佛哥哥一般,和妹妹争肉吃,我也识趣不在进行这个话题,放慢吃饭速度,少吃肉便是。
她的想法是最原始的,最天真的,她说的话,我们都会当她是个小孩,不当真,最多开开玩笑。
慢慢,初来乍到的我和AB关系好起来,苦中作乐的时候,拿对方来涮一涮。
AB是广东人,准确的说是潮汕人,在广东长大,大学之前从来没有离开过广东独自一人生活。毕了业,直接到了北京。
我问,AB你为什么来北京
她说,想来就来喽!
我说,这么潇洒的吗?也得有个理由吧
她说,从小到大没有离开过父母,想出来尝试一个人生活
我问,是毕业就计划来北京的吗?
她说,不是,毕业后各处去旅游,到了北京,感觉北京不错,就留下来,顺便工作
我说,北京好吗?你认真的?
她说,至少四季分明,广东没有四季
原来,她在北京的现在,只是为了体验,她说从上一家公司离职的原因主要是太无聊了,没人和她说话。
在她眼中,北京的生活不是北漂,一切都是为了体验和试探,体验他乡的陌生,试探自己独立潜力。
毕竟,她在北京二环租了个两居
对她而言,工作仅是一种体验,做设计也委屈她的才情,对于艺术科班出身的她,琴棋书画不能说样样精通,也算得上略知一二,尤其是绘画,各种画都学过,只是少于展示,通过她的表述让开始钦佩,且渴望能给我画一个头像,当然这个愿望至今未得实现。
我的另一个印象是她如黄蓉一般,富甲一方的千金为寻世界欢乐,为此离家千里,体验世间。
黄蓉放弃桃花岛的的富足生活,离开那个世外桃源的地方,连大魔头梅超风见了她都要尊呼一声“小师妹”的霸主地位富家千金,女扮男装闯荡江湖,最后被郭靖所吸引,不是郭靖有多成功,而是郭靖给了她大漠般的未知,为他淳朴的忠厚义胆所爱。
而AB,也找到了他的郭靖。
我和AB的关系仿佛经历了一场抛物线般的流失
那天,我对她说
二狗,你变了
她说,你才二狗
我说,你已经不是我们的二狗了
她说,哪里?没有!
我成为了全公司她最讨厌的人
没有最爱过,却成为了最讨厌,我仿佛背的锅不小
当然,我很明白,她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我知道,是因为我挑战了她的愤怒值,纵然如此,我相信她也不会认为这是一段仇怨,只是话语间掩盖罢了,如同小孩子置气,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互相讨厌,却又没半点怨气。
我挑战了她的什么愤怒值?
每次我们都会叫AB一起下楼买饭
某天,AB不和圆桌会议成员一起买饭,转而等了另一个傻傻的同事,大智若愚的那种。
第二天,我们也不叫AB一起,AB很是生气地问我们为什么不叫她
我说,二狗,你变了
从此,她真的变了,她淡出圆桌会议,因为,有个羞涩的男孩开始带饭,每次都带她喜欢吃的,每天都送她回家。
大家逐渐清晰事情的走向,却又琢磨不透,拿她和他起哄。
我是造事者的主要头目,时不时就拿他们两开涮,问这问哪,小女孩般的AB恼了,开始嘴皮子上讨厌我。
AB仿佛找到了她的郭靖,直到郭靖的离开,持续一段时间的火热起哄开涮也消停下来。
也许AB认为郭靖走了,主要原因是我们起哄太过,而我,是喇叭最大那个,外屋说话里屋清。
多日后,AB说她要走
我惊,你说什么?
她说,离开
我问,离开?离开北京?
她说,不确定
我问,下一个工作找到了吗?
她说,没有,先不工作
我说,那你去干嘛
她说,离开,去旅行
散伙宴上
我问,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讨厌我的
她说,不想跟你讲话
我说,我知道,你从我说二狗你变了的时候开始讨厌我的
她说,不想跟你讲话
我说,老话说得好,人之将走,其言也善,你都要离开了,就不能和我说说真心话?依旧斗着嘴皮子
她说,你是全公司我最讨厌的人
仿若老死不相往来的割裂,让这个小女孩在最后都没有对我松一句口,对我说一句,其实我也没那么讨厌你。
我依旧嬉皮笑脸的和她开着玩笑
因为我已经分不清,小孩子的故作姿态会不会成真,只能镇定自若的不屑
AB已不是小孩,她有自己独立的想法,单纯可爱的设计同学,在临别之际让我产生了深渊般的疑惑和未知
我说,也罢,这份讨厌,就留在我们的北京二年级吧!
此去江湖路远,绿水青山,在难相见,唯有赠言祝好:
梧桐树上一浮萍
云霄心中两相情
枝繁叶茂甘愿去
摇在风中拌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