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依旧这般美好,缓缓的落在西凤山的树梢,我躺在沙发上,悠闲的喝着茶,在简书上缓缓的敲着几近稚拙的文字。
难得这份清闲,宝贝乖巧的钻进自己的书房,安静的写着老师布置的作业。房间里,安静极了,只有几缕斜阳穿过窗户,轻轻的撒在地板上。
最近,这样那样的琐事,总是缠绕在身边,心里总是感觉很烦,而且还会莫名的发发脾气,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脏话,引来一些怪异的目光。我知道这确实不好,静下心来,仔细想想,好像一直以来,我总是抱怨这个,抱怨那个。就像一位作家所说的那样,以前,没车的时候,总是抱怨开车的人,现在有车了,却总是抱怨走路的人。而我,以前,听别人给我分配任务时,我总是抱怨分配任务的人,而现在我给别人分配任务的时候,却总是抱怨别人不够配合。一天抱怨来抱怨去,总是心里乱糟糟的,现在想想,并不是某个人出了问题,应该是自己站的角度出了问题。
前一阵子,有个和我一起长大的老大哥在工地上出了事,硬生生的把一条腿弄骨折了,一起打工的工友在水滴筹上募捐,我第一眼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很不是滋味,于是赶快捐了100块钱,并附上祝你早日康复的话语。脑海里却在一遍一遍的过滤着我们小时候一起长大的画面。
那时,我算是比较小的,没少享受大哥的特殊照料。在那个物质相对匮乏的年代,都是农民的孩子,没少在地里干过许多的坏事。记得有一次,我们几个一起去放牛,由于早上吃过早饭了,因此很少有人拿干粮,妈妈在去地里除草的时候,只给我塞了一个小小的苞谷面馍馍,那是因为早上炒的洋芋,我吃的很少。而大哥他们家,因为人多地少,一年四季连口粮都是问题,自然是没带干粮的,而且和大哥一样没带干粮还有好几个人呢。
人在带着干粮的一天,似乎一天都不饿,而一旦某一天不带干粮,敢打保证,太阳还没斜,肚子准会饿的咕咕叫。大哥他们也一样,十二点刚过,就有人喊肚子饿了。这时候 ,只有我一人是带着干粮的,我像臣子般的把苞谷面馍馍恭敬的献给皇帝一般的带头大哥。大哥就是大哥,他并没有独自享受我的馍馍,而是把馍馍捏碎,然后一撮一撮的分给每一个人。然而那一撮馍馍对于一个饿了的人来说,只能说是打了一个牙祭,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这时候,便有人提议,偷点大豆和洋芋来吃,这一提议,立刻得到了大家的拥护。
那时候,庄稼人都把大豆和洋芋种在林边,一是由于林边地肥,不需要施肥就能丰收,而是由于大豆和洋芋收获的时间教后,等收获他们时,庄边的麦子早就收完了,到时候,老牛曳着破车,到哪儿撵都可以,没人说你的。在我们放牛的那片林边,有我们本庄的地,也有邻庄的。要偷,本庄的是绝对不可以偷的,倒霉的只有邻庄的那些大豆和洋芋了。至于那块是本庄的,那块是邻庄的,带头大哥他们,闭着眼睛都会分出来。
既然注意已经拿定,那就马上行动。大哥俨然一位有勇有谋的将军,大头,二狗,长蛋鸡,他们一组,负责偷豆,大哥,狗洞,鸡欢一组,负责偷洋芋。而我,由于年龄小,大哥边安排我站在大石头上放哨,一旦邻庄的人发现他们,追赶过了,我就立刻用最大的嗓门骂那头认真吃草的老牛,这时,大哥他们就知道有人来了,从而快速撤退,深入树林深处。
我站在大石头上前后左右的转着,360度全方位的放着哨。直到大哥他们满载而归,我硬是没有看见一只苍蝇从我眼前飞过,更别说是邻庄的人了。
于是我们快速的退入到树林深处,开始生火,操练我们的晌午。拾柴的拾柴,挖灶的挖灶,大哥的技术最是熟练,挖灶这样的技术活,从来就是他的专利,而我,总是被大哥罩着 ,留在他的身边,给他收拾一些土坷拉,然后看着他把灶弄好,又用土坷拉磊上一个背篓样的小丘。最后一块坷垃磊好后,大哥总是神气的背着手,满足的欣赏着他的杰作。而我立刻向大哥投来羡慕的目光,那时候,我想,大哥将来一定是个出色的建筑师。也许是造化弄人,后来,大哥的确当上了建筑工,但是却不杰出,一天200元的工资,但一月总是没活干,一年下来,也挣不了多少钱,这些都是后话。但在那时,大哥的确是我崇拜的人。
后来,我们轮流生火,在锅灶里把火烧得很旺,直到把土坷垃也烧的通红,这时,大哥才将火从锅灶撤走,慢慢的将洋芋一个一个的丢进去,然后将磊起来的土坷垃一起捣毁 ,用湿土将锅灶封实。然后才在撤出来的火上将偷来的大豆放在上面烧起来,几分钟后,大豆烧的焦黑,大哥便从火苗上取下来,拿到我们的面前一起享用。
这时,大家便狼吞虎咽的吃起来,也不管烧焦还是皮焦肉生,大家吃的都不说一声话,也许,这是我这一辈子吃过最香的晌午,只到现在 再也没有吃过这么香的食物,我想以后,也不会吃到。
等大家把豆子吃完的时候,大哥抬头看了看太阳,有低头看了看捂得严实的锅灶,说了声洋芋熟了。长蛋鸡便麻利的找来一根棍子 ,递给大哥,只见大哥三下五除二便将洋芋从锅灶里一个一个的刨出来。那金黄金黄的洋芋,光是看一眼,就叫人流口水,跟早上妈妈炒的洋芋,那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我一连吃了五个洋芋,还想吃,但没了,这时,大哥把他的一个给我,说,吃吧,我们吃了你的馍馍,你应该多吃一个。那时,只觉得大哥就是大哥,是为你挡风遮雨的人。虽然一天吃不好 穿不好,但却从来没有人去抱怨。
而今,我一个从大山深处走来的庄家汉人的孩子,却能在那时感觉很遥远的县城工作,而大哥他们 却为生活所迫,到处奔走在每一个建筑工地,挣不到养家糊口的人民币,却弄残了自己的腿。相比于他们,我是多么的幸运 ,我还有什么资格来抱怨生活的不公,工作的劳累。
太阳下了西凤山的树梢,明天还会再升起来的。而我则希望那个爱抱怨的我,今晚睡醒后,明天不再喋喋不休,如若还不会改变,我想我应该去体验大哥的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