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上的栀子花奄奄一息了。说是奄奄一息,已经算是包含了我的期冀。按照她们的说法,这株栀子花彻底晒死了,活不过来了。 放假回去待了一个月,钥匙是给了斜对面的小漫的,只忘了托她照看栀子花。然而是发信息叫她收晾在阳台的衣服的,心想着,只要她去了阳台,必定要给那栀子花浇浇水,也就没有特地再发信息叮咛。
返校时,栀子花到底干枯了。据小漫的说法是,她进来时已经见栀子花蔫了,叶子上没了绿意,想着回天无力,就没有管它。无奈,我只得说,这盛夏时节,当着太阳烤,一二天就要虚脱了,也不能怨谁。只怪我当初没把它寄养在有人的屋子里。
那回在江边放风筝,我们手里的那只一会儿绊在电线上了,一会儿断线掉在油菜地里,一会儿有落入水中,我们只叹那风筝命途多舛。这样说起来,这株栀子花也算是命途多舛了。
栀子花究竟是哪里来的,我并知晓,大约是在花店买的,又或是谁送的,再或许是在那个花圃里移植来的。我所知的是去年秋天,栀子花由对面寝室搬到我们寝室。原因是对面寝室西北向,下半年的阳光不好,我们寝室东南向,适合植物生长。对面寝室养过许多植物,水生的、土长的都有,有牵藤的、也有不蔓不枝的,总之是见了外面花圃有的,她们想着室内能养活的,都挖出一两株过来,也不问花草的名字。不但养植物,小动物她们也养,小金鱼小乌龟自然不说,田螺贝壳她们也养的着。然则确实由于天时地利的缘故,总没能养长久。那些时候也是看着栀子花一日憔悴一日,不得已,才将仅存的两盆栀子搬过来。
话说栀子花自打来了我们寝室,确实一日精神一日,就是寒假没在这里,也没见它萎下去,开了春,越发茂盛地长开了。入夏时,也应了时节,打了苞,叫我们好不欣喜。谁知正当我们乐滋滋地等它开花时,那花苞多的一盆竟渐渐枯萎起来,先是花苞泛黄,落了下来,后来枝叶也渐渐枯了,像是害了什么病。我心想该是盆栽的栀子本身就营养不足,活命已是勉强,要它开花,自是耗尽了精气神。就好比那些羸弱的女人,明知气血不足以孕育一个孩子,但还是想着留下血脉,不过挣命罢了,康熙的原配赫舍里皇后就是如此,挣命生下胤礽就香消玉殒了。
这样想着,就折下枯萎的枝叶,只求保命,不想这样做了,这盆栀子果然缓过来了,不久又长了新枝叶。倒是另一盆栀子打了一个苞,开了一朵花,引了许多人来观看。
对面的真珍和小姝见栀子花性命无碍,又开出花来,就想着是时候把它们接回去了,又因为这大半年亏我们照料,两盆好歹留了我们一盆。她们搬走花的那日,倒惹了忆姐姐的一阵闲气。当初把两盆要死不活的栀子花送来,我们好生照料,又是培土又是浇水的,好容易长得像花的样子,她们说搬过去就搬过去,实在气人。那天真珍敲门要借东西,忆姐姐赌气不开。我们便劝她,拿去就拿去了吧,好在我们还剩下一盆,好好调理下,过不了多久也就比她们那盆长得好了,到了明年夏天,一定比她们开的花多。
唉,谁承望剩下的这盆也保不住。细想起来,倒是我们错待这盆栀子花了,早说要去岳麓山上带点肥沃的土回来给它换换,山倒爬了好多次,土始终没带回来,浇水的事也是,想起来便浇,想不起来就算了。如果我们早知道好好培育,把它养壮了,也不至于这样脆弱,晒两天就成了这副摸样。这次暑假也是,要是早想着让小漫照料,也不至于这样的结局。
虽然对这株栀子衰败下去很不甘心,但对于它的意志我们也没有太大的把握。就算它有些花语,我们也听不懂。如今枝叶算是彻底枯干了,主干的底部倒还泛着青色,我们照常给它浇水,把茶叶渣倒进里面,也松松土,多少尽尽人事,或许它自己就慢慢活过来了。
或许这株栀子,就靠着自己的意志,渐渐活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