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飘着细雨,斜斜地淋在脸上,略微冰冷;梨树枝丫上挂了露珠,每隔一会儿便滴落到嫩绿的菜叶上;菜圃里,一只起早的鸟儿在枝头鸣叫。
湿冷的风轻轻迎面拂来,尽管李大狗夫妇穿了厚厚的棉袄,也被冻得瑟瑟发抖,原本蜡黄的脸也成了紫红色,两排牙齿直打颤。
水泥路的边缘,长满了青苔,使人看了十分揪心,曾经有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在那儿跌了一跤,就再也没能站起来。
所以南庄的人经过这段路时,都十分谨慎,放满了步伐,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往前挪。
李大狗夫妇自然也是如此,他们把口袋抱在腋下,互相搀扶着,终于“挪”到了对面。
俩人透过窗户,看到有一户人家围在火炉旁取暖,乐呵呵地拉着家常。
火炉上放了一个铁锅,锅里冒着热气,淡白色的烟雾从锅盖口飘上来,看起来颇有几分诗意,犹如人间仙境。
电视里放着元宵晚会的重播,恰好是一个小品的片段,演员诙谐幽默的对白,使得屋子里的笑声透过玻璃,传到了天空中。
李大狗和王燕看到这一幕,心里的哀愁和心酸便又多几分。
这才正月十五,他俩就要抛下正在上小学的孩子和上了年纪的老父亲远赴他乡了。
一面是生活,一面是陪伴家人,如鱼与熊掌一般,不可兼得。
想要更好的生活条件,就要背井离乡去寻求物质基础;想要陪伴家人,就给不了他们想要的生活。
倘若家庭富裕、亲人安康,谁愿意从一个熟悉的地方辗转到另一个陌生的地方呢?
有句话说得好:有钱农村是净土,没钱农村竟是土。
说来也奇怪,那些大城市里的人闲暇时总喜欢往农村跑,见到田坎上的野菜都兴奋得不能自已;而乡下人就总想着往城里跑,做梦也想定居在城里。
只有乡下人,才知道乡下的不易,它贫穷落后,教育、医疗水平差,留不住人才。
乡下更多的是地道的农民,有的老农民活了一辈子,也没能走出那个小小的县城,他们旅程的尽头,就是那块黄土地。
他们把自己的一生,都贡献给了那几块农田或是土地。所谓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用来形容庄稼人,其实算不得恰当。
就拿李老头来说,他每日天麻麻亮就扛上锄头、腰间别一把锋利的镰刀,往地里去,在里面挥洒汗、播种希望,直到暮色苍茫的时候,才匆匆往家里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