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芒种,小麦收获的季节,想起李健的《风吹麦浪》:
远处蔚蓝天空下
涌动着金色的麦浪
当微风带着收获的味道
吹向我脸庞……
我的思绪飞到了儿时,和家人一起收获小麦的情景。
三十多年前,小麦的收割还是依靠人力。进入六月,小麦成熟了。家乡地处平原,麦田一片连一片,一眼望不到边,成熟的麦浪像金色的海洋随风涌动,颇为壮观。
小麦成熟后要抢收,遇上下雨天就惨了,真的是和老天爷在抢饭吃,所以我们这些孩子放学后也会帮着大人收割小麦。
家人不放心我们用镰刀割麦子,就让我们捆麦子,就是割好的小麦,用几缕打个结,把麦堆捆成适量的一个个,好装车。
这可不是个好活,麦芒很扎人,得长衣长裤全副武装。我们捆一会就不愿意干了,央求着也要用镰刀割麦子。
挥舞镰刀,有一定的危险性,家人不放心,禁不住央求,就手把手示范给我们看,小麦一次不能割太多,左手握适量一把麦,右手下镰刀又快又准,一定要避免伤着自己。
我每次都小心翼翼,速度很慢,家人也不会催促,反而说慢慢割就行,一定要注意安全。
记忆中母亲割麦的速度特别快,她手脚麻利,父亲都比不过她,一会的功夫,一畦麦田便只留下了短短的麦茬。
小麦割完捆好装车,那时候的车还是用木头制作的地排车,用人力或者用牲口来拉车。拉到场院里要用脱粒机把麦粒脱出来。村东头是一个很大的场院,每户人家的位置都是固定的。
因为整个生产队只有一两台脱粒机,所以每家每户只能耐心等待轮流着来。昼夜不停,争分夺秒,若轮到晚上,全家出动,几家合伙,分工合作。
在等待的过程中我们会去自家田里摘个西瓜先吃着,或者去树底下看看有没有蝉的幼虫,我们方言叫“节流龟”。
轮到我们了,全部上阵,我们小孩子的任务一般是接麦子,就是小麦脱粒以后用簸箕接着,然后端走倒在干净的地方,讲究的人家会在一块空地铺上油纸,麦子倒在上面。
我们毕竟是小孩子,晚上又困又累,于是家人也不忍心让我们再帮忙,困极了我们就躺在麦秸上顶着星星和月亮香甜的进入梦乡。
小麦全部脱粒完后还要扬场,就是趁有风的时候,用木掀把麦粒迎风抛向空中,借用风力吹去麦糠与沙子等杂物。
扬场完再晾晒,晾晒麦子我们又来活了,翻麦子,赤着双脚来翻,从内向外,或者从外向内用双脚打一个个漂亮的圈圈。
晾晒好后再装入袋子拉回家入仓,至此整个小麦就收获完成了,记得那时候还要交公粮,自己留一部分吃,按比例要去镇上给国家交公粮。
真的是“粒粒皆辛苦”,最后还有一个收尾工作,拾麦子。就是遗留在地里的麦穗要捡拾起来,不能浪费。这个任务自然也是留给我们小孩子,每人挎着一个篮子拾麦子。若在脱粒之前拾完就用脱粒机一起来脱粒,若是过后再捡拾就只能用木棒敲打人工脱粒。
如今又到了小麦收获的季节,以前的小麦要经历收割、捆绑、装车、运输、脱粒、扬场,晾晒、装袋、最后入仓这一系列动作。
现在都是农业机械化,联合收割机入地之后,小麦脱粒好直接装袋拉回家晾晒好入仓,大大节省了劳动力。
如今我已离家二十年,再也没有参与过收获小麦,甚至都没有再见过麦子的模样。我女儿长这么大,更是不知小麦为何物。给她一把麦苗和韭菜,我估计她都傻傻分不清。
社会发展迅速,进步飞快,老家的场院很多年前就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新房。农村也逐渐城市化,一排排房屋整齐划一,一条条马路宽阔敞亮。
当年的辛劳与困苦早已淡化。正如林清玄所说的:“一个人对于苦乐的看法并不是一定,也不是永久的。许多当年深以为苦的事,现在想起来却充满了欢乐。”我深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