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段被尘封的往事,那是上世纪90年代中期,我在东门大市场一家信息公司任职,当时我暂住在荆州日报某编辑老师家里,下班后兼职为他10岁的女儿补习功课,编辑老师夫妇对我都挺好,我们相处的像一家人。
那段时间有一个好心救人的三轮车司机,因为被人讹了7000块钱闹得满城风雨(那时候的7000块钱可不是小数目),编辑老师知道我天生一副侠义心肠,担心我年龄小太单纯,怕我管闲事遇到麻烦,就常常告诫我说,城里的坏人太多,让我千万不要多管闲事,更不要扶倒地的老人免得被人讹上,说的次数多了,我也就记在心里了。
那天早晨七点多钟,我照常骑着单车去上班,骑到天河武馆附近,就看见前面一个骑着自行车的老人,在没有任何障碍物的情况下,忽然摔倒在地不动了,我本能地想停下单车救人,又想起了编辑老师告诫的话,狠狠心咬咬牙就装着没看见骑了过去。
但是就好像有一股力量,在拉扯着我蹬车的双腿,我的大脑里也在反复想着:老人这样忽然倒地,很可能是心脏病或者脑血管疾病引发的昏厥,如果不及时救治,就错过了最佳抢救时间,这可是一条鲜活的人命啊,难道我就真的见死不救吗?
不,如果我就这样走了,我会后悔一辈子,于是我停了下来,但我还是留了一个心眼:我将自行车停在了原地,然后急忙转回身向老人跑去,边跑还边对着路过的行人喊(潜意识里我是想让大家做个见证):“有人晕倒了,大家过来帮帮忙……”
听到我的呼喊,有一个看上去比我稍大点,正在不远处观望的女孩,立即就跑了过来(我估计那女孩可能也怕被人讹上,才选择了观望),我让她帮我将那个老人摆正,老人当时呈昏迷状态,我开始掐他的几处要穴,看着没什么反应,就用钥匙扣上的多功能指甲剪上的钢针扎老人的左手中指(其实扎脚趾头放血效果会更好,但脱鞋脱袜子要浪费时间),一分多钟后,老人终于悠悠醒转,但他依然口不能言,我又开始帮他顺气,直到他由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慢慢变得呼吸顺畅,我才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我知道,老人终于暂时救过来了,但他并没有完全脱离生命危险,必须有人及时将他送进医院进行进一步治疗,我于是问老人是哪个单位的,老人断断续续吃力地说了三个字:“血…防…所。”
这时有围观的人说:“这人好像是血防所的甄所长,他的儿子应该在家。”
好在血防所隔得并不远,我和女孩连忙跑到血防所通知了老人的家属,看着老人年轻的儿女慌作一团,我索性好人做到底,帮他们拦了一辆车并将老人送上了车,才骑车去上班。
就这么一折腾,我到公司已经快9点了,这是我第一次上班迟到,见到经理我主动说:“对不起,我迟到了,扣20块吧(迟到早退本来是扣10块,但规矩是我定的,怕影响不好,我只能主动要求罚双倍)。”
经理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你从来没有迟到过,以我对你的了解,你肯定是路上救人了吧?”
我诧异于经理敏锐的洞察力,点点头就开始投入了工作,并没有做过多的解释。
后来,我听说老人因为抢救及时,已经转危为安了,我知道这是必然的结果,虽然这次救人,除了老人的儿子当时对我说了一声谢谢,我没有得到其他的任何报酬(因为担心被编辑老师责怪,这件事我并没有对人提起,老人的家人应该也不知道如何找到我),但我很庆幸我当时做了最正确的选择,好长一段时间,我都在为我曾经的犹豫感到羞愧,我在想,如果因为我的一念之差,放弃了救人,我的良心肯定会遭受一辈子的谴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