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温《海上钢琴师》:存在的意义

1900,是个坎,是个分界线,它昭示着一个新的世纪诞生了。然而,新的诞生也意味着旧的死亡,死亡的不是别的东西,而是弗吉尼亚号连同1900,这恰恰是那个旧世纪。主人公1900恰巧出生在这个分水岭上。

工业革命造就了先进的文明,当机器轰鸣与高楼耸峙代替了手工作坊及农家小院时,人们内心的平静也被那些功利搅乱了。于是,人们忙着奔波,忙着战争,忙着生产,他们似乎忘记了自我,忘记了快乐——这些美好,被这个时代无情的吞噬了!

而这时,1900生命的奇迹降生了。他的到来,只是为了救赎那些迷失的心灵,重新编织人生的理想,证明世人的存在。他,用有限的键盘演绎着无限的音乐;他,在有限的游轮上书写无限的人生;他,用有限的生命诠释无限的意义——他,是一种信仰,是一种理想,是一种孤独的存在。

他的到来,只是为了证明一种意义:存在的意义。他不知道父母,没有国籍;他失去了养父,没有留下一首曲子;他没有爱人,没人知道他的存在;他,最后和游轮一起毁灭。但是,他曾经在这个世界生活过,他曾用手指留下一串串穿透心灵的乐章,他至少还有一个朋友……最重要的是他有一种信仰,一个值得用生命捍卫的尊严:自由的呼吸!

他永远是个另类,因为他是个天才。养父死后,他的意义就是音乐,不知是音乐成就了他,还是他成就了音乐,毋庸置疑的是,他的生命就是为音乐而生。其实,音乐就是他的生命,因为音乐使它快乐,使他感到自己的存在,使他感到生命的自由。于是,他疯狂的爱着音乐,这就是他生命的全部。是的,他失去了亲人,甚至没有朋友,但是,上帝给他音乐的灵感,让他在音乐的海洋里找到了自己的存在,找到了自己的快乐,找到了自由的呼吸……

是天才必然会有常人没有的孤独,他是彻彻底底的孤独者!他生命力只有一样东西:音乐。他的生活就是追逐音乐的灵感,而那些灵感,那些流淌的曲调就是他的生活全部。他用敏锐的眼光观察这个世界,他看到世界的邪恶,看到人心的不足,看到欲望的无限,看到人性的晦暗……那些恰恰是他生活的对立面,他疯狂的捕捉这些灵感,把它们转化成跳动的乐章,从而使枷锁变成了自由。

我不得不说,他是快乐的人,因为他找到了最真挚的朋友——音乐。音乐,是他灵魂的颤动,是他存在的意义,是他反抗的武器,只要灵感不断,他的生活就有希望,他的存在就有意义,他的生活也就快乐。是的,他很幸福,他可以自由的挥洒音符,可以感染每个游客,可以向那些束缚人性的枷锁挑战,从而使自己的心灵在蔚蓝的大海上自由飞翔,难道这不幸福么?当他在音乐里感受到自己的存在,找寻到自己的意义,品味到自己的自由时,这难道不是他最惬意的生活么?毋庸置疑!

然而,我也必须说他的快乐是狭隘的,没人能理解他的快乐,正像你站在思想的巅峰,看到的多是惨淡与荒凉。因为世俗的人们缺失了信仰,他们忘记了自己,忘记了人生的意义与价值——他们被虚幻的名利牵绊,追逐金钱、地位、名誉、美女——似乎这些是美好的,可是,那些虚妄的东西永远没有满足,生活很快陷入一种无止无休的渊薮,谁也不知道下一刻是否会失去那些所谓的美好,谁也不能保证永远有自由酣畅无比快乐的心情。

被生活钳制的人是可悲的,被生活规则束缚的人是可怜的。而芸芸众生,利来利往,是否还有心情去享受那种灵魂的自由呢?工业文明带来了无尽的财富,带来了优越的生活,可是也正是这种文明衍生的武器无情的摧毁了人类的理想,人们越来越成为生活的奴隶,戴着枷锁痛并快乐着。我们之所以因1900而震撼,正是因为他是如此简单,他的要求如此之少——他仅仅需要音乐而已!是啊,人的欲望是无限的,人的生命却有限,用有限的生命去追逐无限的欲望,能不痛苦么?

或许我们会说,1900太理想化,现实中不会有这样的人。是这样的,电影毕竟是电影,这部带有童话色彩的电影只是要告诉我们,后现代的文明消弱了人的信仰,使人陷入一种茫然,他们虽然活着,但是谁来证明我们的存在呢?他们虽然忙碌着,可是谁来证明我们的意义呢?唯有自己!我们审视着世界,我们感受着世界,我们必须保证自我内心的愉悦,保证自我内心的自由,在外在钳制的状态下,这是我们唯一的选择。自己才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别人只是证明你的存在,这一点必须牢记。

于是,面临这个现实世界我们必须学会选择,就像1900的选择一样。庆幸的是他没有选择下船,而是选择了一种悲剧,他选择了操守,选择了孤独,选择了自己的意义,最终选择了死亡。也许唯有死亡才能捍卫他的选择,我们无权评判他的选择,唯有为他的选择感到震撼。在死寂的活与永恒的死中间,他选择了后者,其实他是选择了一种永恒,一种对存在,对意义的永恒。可惜,他只是一种理想,一个童话,一种信仰,并不是真正的生活。

真正的生活是:我们必须选择现实。我们需要在无限的社会中找到自己的位置,需要在无限的欲望中找到满足,在无限的选择中找到自己的路——1900选择了有限,选择了唯一,我们却选择了无限,选择了多变。时代不同了,我们的心境也不同了,不过有一点是相同的,我们都在为了证明自己的存在而努力,都在为追求自己的幸福而奋斗,都在为实现自己的梦想而打拼。在这现实的世界里,保持一点信仰,保持一点儿本真,保持一点内心的操守,才能真正感受到生活的快乐,才能获得真正的自由,才能证明自己存在的意义。

写于2010.10.15晚,21:24:47 —— 22:20:37,聊天记录整理。对方当时写了一篇《所见,所未见——观海上钢琴师有感》,我整理发到头条了。当年还喜欢思考乱七八糟的东西,现在变俗了,这种思考会越来越少,所以留个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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