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再见》——11 砸车

夏天的风轻轻吹在喜乐的脸上,干燥且温和,他将自行车骑进迷迷家的小区,绕过几条短短的小路后,来到迷迷家楼下,此时,迷迷正在楼下喂猫。

“嘿!”喜乐把自行车停在单元门旁,下车走到迷迷身前,“干什么呢?”

“喂猫。”迷迷仍低着头,认真地盯着那只三花猫。

“我家附近也有流浪猫。”喜乐环顾四周,随口说。

“你喂过它们吗?”迷迷站起来,背对着喜乐伸了个懒腰。

“没有!”喜乐的回答很干脆,像是对这个问题早有准备。

“为什么?”

“那样会让它们忘了怎样努力觅食。”喜乐在迷迷身后得意地咧嘴一笑。

“啧啧,矫情!”迷迷回身冲着喜乐撇了撇嘴。

“叫我来有什么事儿?”喜乐向后退去几步,靠在自行车上,“就为了喂猫?”

“当然不是。”迷迷把两只手揣进裤兜里,向喜乐身前轻轻一跳,“我买了台电视!”

“唔,你爸妈让你买的?”

“算是,嗯……就在大前天,咱们吃完饭后我回来和我妈视频,当时电视是开着的,然后突然就灭了。”迷迷用脚尖点着地面,轻巧地转过身,再次蹲下抚摸着三花猫,“怎么也打不开了,我妈让我去修修,可我爸执意说换个新的。”

“你让我帮你搬电视?”

“不是!”迷迷摇摇头,“我请你来看电视!”

“那还好!”喜乐又问,“你没叫王小丢和杨帆?”

“她们应该没时间,杨帆在上班,王小丢快考试了。”迷迷再次起身,兴冲冲地说,“走,上楼,看电视去!”

于是,喜乐跟着迷迷来到楼上,一进屋迷迷就立刻打开了电视,之后又给喜乐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可乐,自己则洗了一个苹果。她说:“你看,多清晰!”

“以后有机会,叫大家一起来看电视!”坐在沙发上的喜乐兴致勃勃地说。

“嗯。”迷迷微微点了点头,用遥控器不停地换着频道。

“我挺长时间没看过电视了,网上什么都有。”

“嗯。”迷迷再次点了点头,这时,她听到身后的喜乐点了一根烟,于是她回身走到茶几前,把放在茶几下面的烟灰缸拿出来,摆在茶几上,“去他妈的互联网!”

迷迷吃完苹果后,一边把苹果核扔进垃圾桶一边顺势来到喜乐身边坐下,“快看!《我爱我家》。”她用手上的遥控器指着电视,“我小时候特喜欢看,我觉得之后的情景喜剧都烂透了,我觉得……”迷迷没把话说完。

电视上一集接一集地播放着这部喜剧,两个人也随着剧情发出一阵阵的笑声。忽然,喜乐上扬的嘴角缓缓落下,他靠在沙发上侧过脸去,故意躲着迷迷不经意的余光。不知为何,在这一刻,他的心里想起了之前在家里发生的一些事。




喜乐坐在副驾上,爸爸在一旁开车,两个成年男人彼此沉默着。

一个男孩长大成人的显著标志大概正如此刻——与自己的爸爸疏远,甚至带着几分形同陌路的姿态。喜乐不记得类似这样的场景最初出现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可他清楚他不喜欢如此。他试图找到一种合适的方式去抹平此时车内狭小空间里充斥着的巨大空洞感,作为一个儿子,他不想让隔阂与疏远把持着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然而,他却没有一点主意。

“儿子,后座上有条烟,你拆开拿几盒。”

喜乐转过身,用力伸长胳膊拿起放在后座上的一个黑色塑料袋,他拿在手上掂了掂。

“本想给你刘叔的,下车时忘拿了,他也不见得要。”爸爸目视前方,缓缓转动方向盘,“我知道你抽烟。”

“嗯?”喜乐微微一愣,双腿不自主地贴在了一起。

“王娟说的。”

顿时,有一种极其别扭而不适的感觉就如同一盆凉水那般泼在了喜乐的心上,他永远都无法摆脱这种感觉,那就像是被人监视,或是议论,他做什么事都要被拿出来说上一番,这让他意识到,他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敏感与脆弱,而这种由来已久的感觉往往会在下一秒转变成愤恨,无一例外。

喜乐尽力克制着,不让它表现出来。当然,王娟是他的“后妈”,即便他不想承认,王娟也依然替代着一个位置,一个喜乐从小到大都不愿让别人替代的位置,可她替代了,而且不需要经过喜乐同意。

喜乐打开那条烟,从里面拿出两盒塞进自己的裤兜里,左边一盒,右边一盒,动作可笑得让自己都觉得可悲。

“王娟怀孕了。”

“唔……”过了一会儿,喜乐才反应过来爸爸说的是什么意思,于是他语气僵硬地问,“多久了?”

“一个多月了。”

突然,喜乐有种想要打开车门跳下去的冲动,可他不能那样,因为这是生活,不是戏剧,生活不需要予人噱头,更没有剧本指导,没有观众,也没有退路可言。喜乐从那条烟里又掏出了一盒攥在手里,他看向车窗外,发觉外面的阳光明媚得让人不忍直视。

喜乐同爸爸回到家里,王娟也在家,喜乐看到她正伏在卧室的桌子上绣十字绣,他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然后就直接进了自己的房间。他明白自己大概是需要安慰,然而,这种小家子气的东西是最难得的。他打开窗户并深呼吸,企图用外面的空气让自己平息,他想着振作,想着所有的情绪本是没来由,想着要为自己找寻出路,想着回到妈妈身边。他越是不断想,就越是感到疲惫,他躺在自己的床上,就像一条路边的野狗,垃圾桶翻久了,便想着倒在垃圾桶旁睡上一觉。

喜乐醒来时已经快六点了,他翻过身,眼睛缓缓睁开又闭上,接着再次睁开。喜乐慢慢直起身,后背靠着床头,他想点根烟,却忽然想起之前爸爸在车里对他说的话,于是,又是一股厌恶感卡住了喉咙,他拿起床头柜上的杯子大口喝着水,试图将这种沮丧的情绪咽下去。

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随后翻身下床,他站在卧室里细细探听着外面的动静,有人正在客厅里看电视。曾经,这样的举动喜乐上演过无数次,每当他想要外出时,总会习惯性地观察卧室外的情况,可笑的是,这里是他的家,他本该来去自如。然而,这种看似无用的举动似乎是能给喜乐的内心做出一个保证,保证他不会受人阻拦,保证不会有人在背后说闲话。

喜乐走出卧室,爸爸正坐在沙发上,客厅里充斥着香烟的味道,喜乐走到鞋柜前,弯下腰换鞋。

“出去?”爸爸问。

“嗯,不在家吃了。”喜乐说。

“少喝酒。”

喜乐加快换鞋的速度,换好后立刻打开防盗门一步迈出去,就在他刚刚走下几个台阶时,他仿佛听见从家里传来了爸爸不耐烦的呵斥声,他稍微迟疑了一下,也没多想,就下楼去了。

那天吃完饭后,喜乐骑着自行车散漫地向着家的方向骑行。在路上,喜乐又想起了他站在楼梯上听到的那一声斥骂,他希望那只是个错觉,或是另外一种什么声音,不过,也不能排除爸爸与王娟之间产生了矛盾。

喜乐回到家,爸爸便从卧室里走出来,他穿着黑白格的睡衣,手上端着咖啡色的茶杯,神情显出一种言不由衷的疲惫。

“回来了,儿子!”他有意提高声调,好让自己看上去精神些。

“嗯。”喜乐笑着点了点头。

“没喝酒?”

“没有,跟建安吃的。”

喜乐换好拖鞋,直起身想要再说些什么,可抬起头时发现爸爸已转身进了卧室,他在原地怔了怔,竟一时间想不起自己要说的是什么。他关上客厅灯,也进了卧室,此时,从窗外吹进的微风让窗户一侧的窗帘徐徐晃动着,曾经也有过这样的场景,一年又一年,白天喧哗,夜晚沉静,似乎夏天给人的感觉从来都没变过。

“他在那边多好,还有个班上……”忽然,墙的另一边传来王娟细小的声音。喜乐听得很清楚,于是他屏住呼吸,将目光对准墙壁,专注得仿佛要透视过那堵墙一探究竟。

“我儿子跟着我过,还不对了?”是爸爸的声音。

“对!你儿子可不得花你钱。”

“你有完吗?儿子刚回来你就说这些,故意的?”

“是你儿子,又不是我儿子。”王娟的声音在逐渐变大。

“闭嘴!”爸爸的声音严肃且克制。

“当你儿子真好,还能得套房子。”

“我给谁?给你!”

“我怀着孕呢!”王娟大喊了一声。

“孩子还没出生,就开始算计我了!”

紧接着,只听嘭的一声,顿时惊得喜乐一身冷汗,他赶紧定了定神,片刻后,他走到卧室门前握住门把手,犹豫着要不要出去看看。

“我和我儿子的事儿,你少管,等他结了婚,我这当爸的也算尽职了。”

话音一落,喜乐便立即松开了手,他回身来到床上,心想:还是算了。




喜乐坐在迷迷身旁,一边听着她咯咯直笑一边默默回想那天发生的种种,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他拿起一看是爸爸打来的,于是他向另一侧挪了挪身子,把头别过去,接起了电话。

“唔,我不去了。”喜乐的语气显得有些兴奋,“嗯,有地方吃,你们去吧!”说完,喜乐挂断电话,转过脸笑呵呵地对迷迷说:“晚上出去吃?”

“你不回家了?”

“家里没人。”

“我不想出去。”

“咱俩吃什么?”

“蛋炒饭!我最拿手。”迷迷地回答不假思索。

“好!”

迷迷从没给别人做过饭,无论是“旧朋友”王小丢,还是“新朋友”杨帆。不过,在经过半年的独居生活后,必须承认的是,迷迷在如何填饱肚子的问题上有了很大进步,她偶尔也会感叹自己竟在不知不觉间学会了好几道家常菜,显然,这是一种长进。

“你很能吃盐吗?”迷迷在厨房里剁着葱花,她之所以没选择炒菜而是决定做蛋炒饭,只是因为她有把握不让喜乐觉得自己做饭难吃,可她还是稍感紧张。

“嗯……”喜乐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想了想,“还行……”

不一会儿,迷迷炒好了一锅蛋炒饭,可就在把饭盛进碗里时,却看到了放在菜板上的葱花,她皱了皱眉,没有吱声。

两个人看着电视默不作声地吃着饭,迷迷向喜乐那边瞥了一眼,她想问问喜乐味道怎么样,她觉得,假如喜乐突然说出一句“味道还不错”或是“一般般”,她都可以接受。

“你没放葱花。”喜乐端起碗,又将碗放下。

“唔……”迷迷点了点头,然后不服气地说,“我忘了!”

“我以为你会做饭。”

“我当然会,会做好几道菜!”一听喜乐这么说,迷迷撂下筷子急忙反驳。

“你今天怎么不做?”

“我就不给你做!”

“你不做,我怎么知道你会做,还是不会。”喜乐嬉皮笑脸地看着迷迷,显然是在有意气她。

“呸!”迷迷拿着碗筷来到厨房,她把菜板上的葱花收进了垃圾桶。

“不过还可以,也不算差。”喜乐跟着迷迷走进厨房,把碗筷放进洗碗池。

“自己刷!”

“我不刷,我从来没刷过碗。”喜乐背过身,慢悠悠地回到客厅。

迷迷站在洗碗池前,一边刷碗一边偷偷想着喜乐吃饭时的样子,想着想着,竟觉得自己害羞起来,于是她急忙用滴着水的手擦了一把额头,然后,任由自己的心怦怦乱跳。




喜乐把自行车停在路边,他看到马路对面的小广场上竖着一张白色的幕布,那里正要播放流动电影。此刻,喜乐身前的汽车一辆接着一辆,如同是在故意阻拦他穿过马路。

等喜乐来到马路对面,天色就昏暗了,这条拥堵的马路仿佛是一个开关,穿过它,头顶上天空的灯就关掉了。

喜乐将自行车骑进小广场,停在看电影的那一小拨人后面,他把手搭在车把上向前方看去,此时正在播放甄子丹主演的《叶问》。他看到有的人晃动着站在幕布的正前方,有的人拎着小板凳悄悄把自己安置在角落。

“吃了?王老师。”忽然,喜乐身旁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粗犷的声音。

“呵呵,刚吃完。”

“放的什么电影?还是武打片。”

“你没看过?是《霍元甲》!”

两个男人边说边走到喜乐前方挡住了他的视线,无奈之下,他索性就调转自行车离开了小广场,再随着马路上的车流,向着家的方向骑去了。

街边的路灯准时开启,夜幕彻底降临。喜乐有些不想回家,可又无处可去。生活在百柳市的人们时常如此,无处可去是常态,无论是庆祝还是发泄,都要面临如此窘境。喜乐缓缓蹬着自行车,大脑里一片空白,随着路边熟悉的景象映入视线,他忽然对家产生了一种难以名状的抵触,与他刚回到家里时的感觉完全不同,仅仅半年的时间,喜乐又变回了那种一提到回家,就有些不情愿的状态。

喜乐来到自家小区的门口,他准备停在这儿与门口的保安聊上几句。保安比他年纪小,可看上去却比他成熟许多,黝黑的面孔隐藏在夜色里,直愣愣的眼神中毫无清澈,余下的只有懒散与木讷。喜乐停在保安身前,递给他一根烟。

“哥,你怎么没坐车?”保安显得很殷勤,似乎是觉得有人能给他递烟是种荣幸。

“坐什么车?”

“你爸的。”

“我没和他在一起。”喜乐也点上一根烟。

“他刚进去,你们前后脚。”

“看,他们又出来了。”喜乐深吸一口烟,不由得干咳了几声。

“闲着也是闲着,呵呵。”保安不以为然地说。

“总在背后议论别人家,自己家还不是一样乱七八糟。”喜乐像是在自言自语,接着,他把手上的半截烟扔到地上,“我回家了。”

“哥,你慢点儿!”保安郑重地对喜乐点了两下头。

喜乐路过路灯下的长椅,有几个中年男女抬起头警惕地盯着他,于是他使劲蹬了下自行车,让它滑行起来,以便更快摆脱那几双眼睛的注视。喜乐很清楚,只要他还在他们的视线里,他们就不会张开嘴继续谈论下去。人们都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那是些难以放声纵谈的话。

据说他们还有一个社交群,在这个拥有着几百户人家的小区里,就如同一个秘密情报组织,线上和线下的活动几乎每天都在进行,他们善于收集新鲜信息,谨慎收纳新成员,对跟他们不相为谋的人充满敌意和鄙视。一开始,小区里的住户们对这样一群人显得很反感,甚至厌恶,可渐渐地,便置之不理了。后来,又出现了另一群人以议论他们为消遣,带着些许报复和嫌弃。于是,他们开始离不开彼此,开始相互纠葛与牵绊,到最后,与自己的“敌人”同归于尽,变成同一种人。

喜乐心知肚明,他的家庭状况是他们茶余饭后最好的谈资,它有些曲折,具有一定的可塑性和延展性,加以润色就可以重新编排。事实上,也确实被重新编排过,大概是一个喜乐的亲生妈妈跟另外一个男人跑了的故事,那种拍成电视剧都不会有人买单的情节。

喜乐减慢车速转过弯,正好看到爸爸的车停在楼下,借着楼上窗户透出来的光,他看见王娟打开车门下了车。

“我上楼找他去!”王娟叉着腰站在车门前。

喜乐骑车来到爸爸的一边,爸爸转过头,表情有些不自然,他打开车窗,立刻笑呵呵地对喜乐说:“回来了,儿子。”

“怎么了?”喜乐看着王娟那副愤愤的样子,以为他们吵架了。

“是你徐叔,”爸爸无奈地说,“又把电动车停咱家车库门前了。”

“那么大岁数了,没脸没皮!跟你们家说过多少次了!”王娟抬起头死盯着二楼的一扇窗户,咬牙切齿地嚷嚷着。

喜乐骑着车来到车库前,果然,那儿有一辆绿色的电动车正停在库门前。在喜乐的印象里,那个徐叔是个酒鬼,他和爸爸的关系还算说得过去,可喜乐却很少跟他打招呼,只是听说他一天要是不喝酒就浑身难受,喝上酒就两眼放光。

“老徐不是故意的,他脑袋喝坏了,记性不好。”爸爸替老徐开脱着。

“不行!今天非得跟他好好说道说道,私人车库,懂吗?他买得起吗?”王娟依旧不依不饶而且声音很大,“买得起,他也买不起车!”

“明天再说,我先随便找个地方停一宿。”

“你就不怕车被物业拖走!”

“整个小区都认识我车!”

“啧啧,你可来劲了,上去敲门,教训教训老徐!”

“行了,你先回家,我把车停到小区外面。”爸爸表现得极其不耐烦。

“就不行!”说着,王娟便气汹汹地向另一个单元门走了过去,她来到门口刚一进去,突然,就听到身后嘭的一声巨响,那响声来得猝然,似晴天霹雳,吓得王娟身子一紧,脚下一软,险些坐到地上。

王娟急忙回身走出单元门,她循着声响向自家车库门前看去,就看到那辆在夜色下呈暗绿色的电动车已倒在了喜乐身前,而喜乐正一脚接一脚重重地踹向它,伴随着一阵又一阵清脆的碎裂声,喜乐几脚过后,那辆电动车的后视镜和一侧的塑料外壳已经破损不堪了,可喜乐并没打算就此停住,只见他弯下腰向后拖着电动车,他显得有些吃力,不禁喘了几声粗气。喜乐把电动车从车库门前拖走,之后对着它补了几脚,他站在原地歇了歇,又来了几脚。

“徐叔!车我给你砸了,愿意报警你就报!”喜乐抬起头冲着楼上大喊,此时他已是累得满头大汗。

喊完话,喜乐气喘吁吁地走进自家单元门,他站在楼道里等了片刻,就听到了爸爸打开车库门的声音。也正是这一刻,他心里泛起了一个念头,他想回到妈妈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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