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件事被喜乐说中了,就是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大家真的一起聚到了迷迷家。
那是七月中旬的一天,无所事事的喜乐拨通了迷迷的电话,说要去她家坐坐。喜乐来后,他们就一直坐在沙发上看九五版的《神雕侠侣》,一集电视剧刚结束,喜乐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建安打来的,建安在电话里问喜乐在哪儿,喜乐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谨慎地看向了身边的迷迷,他猜迷迷应该能听见通话内容,不出所料,迷迷对他微微点了点头,接着,喜乐就把迷迷家的地址告诉了建安。又是一集过后,建安来了,身后还跟着丽珍,他们显得腼腆又兴奋。
迷迷把他们请进屋,洗了苹果拿出可乐,建安也不客气,他拿过苹果和可乐开始大嚼大喝,反倒不那么拘谨了。于是,屋子里变得不再安静,喜乐和建安在客厅里闲聊着,他告诉建安就在不久前,他砸了酒鬼老徐的电动车;迷迷带丽珍来到卧室,拿出了自己精心收藏的各色指甲油。渐渐地,迷迷家里开始弥漫起了淡淡的香烟和指甲油的味道。
这样过去半个小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突然响起,迷迷闻声从卧室里跑出来,然而,打开门的却是喜乐,迷迷向门外看去,来的人是杨帆,杨帆见客厅里烟雾缭绕,先是一愣,然后就急忙跑进了卫生间。
“凡凡,你怎么了?”迷迷来到卫生间门口,关切地问。
“我闹肚子!”杨帆大喊一声。
迷迷没有再回卧室,而是来到客厅中间看着电视里杨过和一个瘸腿姑娘钻进草丛,躲避着李莫愁的追杀。迷迷向上抬起下巴,试图回想瘸腿姑娘的名字。杨帆这一来,使得屋子里变得鸦雀无声,片刻后,一阵冲水声响起,杨帆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
“没上班?”迷迷问。
“店里装修,暂时用不上我。”杨帆漫不经心地说。
“怎么不回家?”
“家里没人。”杨帆走到迷迷身边,“我昨天吃东西吃坏了,一早上就肚子疼,我敲门时还在想,你要是不在家我就惨了!”
“还不是我开门及时!”喜乐笑着说,“我以为有人追杀你,都做好战斗准备了。”
“那我可谢谢您了!”杨帆对着喜乐作了个揖,然后说,“你们怎么都在这儿?”
“和你一样,没地方去。”丽珍笑盈盈地从卧室里走出来。
“唔……”杨帆盯着丽珍看,样子像是在回忆她是谁,不一会儿,杨帆大叫起来,“你家换电视了!”
这时,电视里的杨过解开了瘸腿姑娘的衣服正要为她接骨疗伤,可就在衣服褪去的那一刻,杨过却呆傻地盯着瘸腿姑娘白嫩的肩膀一动不动。
“喂!你看什么,你还不马上闭上双眼!”电视里传来瘸腿姑娘对“流氓杨过”的呵斥。
“咦……”杨帆一脸嫌弃地看着电视上的杨过说,“狗屁大侠!陆无双刚露个肩膀他就两眼发直了!”
“她叫什么?”迷迷问。
“陆无双,李莫愁的徒弟,桃花岛岛主黄药师关门女弟子程英的表妹,又一个暗恋着杨过的黄花大闺女!”杨帆一本正经地回答。
“哦……”
“小时候你没看过?”
“看过,忘了。”迷迷耸了耸肩,“走,去屋里,丽珍正给我美甲呢!”
“啊!我也要!”说着,杨帆就兴奋地跑进了迷迷的卧室,同时一把拉住了丽珍的手,显得与她格外亲密。
“喂!你们看什么,还不马上闭上双眼!”迷迷模仿着陆无双的语气对沙发上的两个人说,然后,也进屋了。
她们刚一走进卧室,丽珍的手机就响了,她来到书桌前从包里拿出手机,同时冲着身旁满脸期待的杨帆眨了眨眼,示意她等一等。
“喂,我在……”丽珍停顿了一下,接着大声说,“我在迷迷姐家,跟建安过来的……”她用眼睛觑了一眼正在关卧室门的迷迷,又说,“还有喜乐和杨帆……唔,好。”
“是王小丢?”迷迷关好门回过身,显然,她在明知故问。
“嗯,她应该是想去店里找我。”
“她要过来?”这才是迷迷真正想问的。
“她说要来。”
迷迷站在门前思忖着,整个人稍显忧心忡忡,因为以她对王小丢的了解,此时家里的情形一定会让王小丢产生“被隐瞒”的错觉,王小丢会感到不适,甚至会动怒。然而,回想上一次王小丢真正对她发脾气,已是多年以前的事了,大概只是十几分钟,之后她们就和好了,所以,迷迷倒不是担心她自己,她顾忌的是其他人会受到迁怒。
王小丢到的时候也是喜乐开的门,她一进门就风风火火地径直来到迷迷的卧室里,她没跟喜乐打招呼,更别提建安了。
“开茶话会呢!”王小丢把包往床上一扔,阴阳怪气地说。
“看!”迷迷急忙抬起自己被涂过指甲油的手,笑眯眯地在王小丢面前晃了晃。
“唔……”王小丢不以为然地看了一眼,“他们怎么会在这儿?”
“是喜乐先来的,建安和丽珍来找他,”迷迷的语速很急促,像是再不说就没了机会一般,“还有杨帆,她是来上厕所的!”
“唔……”王小丢努了努嘴,立即露出了满意的笑脸。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她们在卧室里你一言我一语地谈论着指甲油、护肤品和综艺节目;喜乐和建安在客厅里沉默不语地看着电视。相互的陪伴就像一只无形的温柔的手,抚慰着他们时常空洞而茫然的心。如果人生真是苦短,那这一刻便值得被铭记。
喜乐不再忧虑家庭里的那些不堪;建安不再担心日渐干瘪的钱包;丽珍不再顾忌自己的工作是否令人满意;杨帆不再需要堆起笑脸迎接陌生人的光临;王小丢不再担忧即将到来的职业考试;而迷迷,就在太阳西沉,余晖落满窗前的那一刻,她不再感到孤独。
人能成为彼此存在的理由吗?大概人们会时常忽略那些自平凡中穿流而过的爱意,只因它总是存在于荒芜与虚度中,缥缈得像一场没有情节的梦,然而,它却会在生命中的某一个意想不到的时刻悄然降临,或与人失之交臂,可能也只有在那一刻,人们才会清晰地意识到,所谓“彼此”,就是彼时与此时。
喜乐从沙发上站起来环视四周,找到了一排电灯开关,他走过去胡乱按了几下,客厅灯就亮了。他没有回到沙发上,而是来到迷迷的卧室门前,他轻轻推开门,看见女孩们正在嘀嘀咕咕地说着话。
“嘿!喜乐兄弟,你也在!”突然,王小丢惊讶地大喊一声。
“你有毛病?”喜乐没好气地说,“我给你开的门!”
“真没劲,白费我这么热情!”王小丢也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你们什么时候回家?”喜乐问。
“这就是我家!”王小丢又大喊一声。
“你呢?”喜乐看着丽珍,轻声问。
“建安什么时候走?他得把我送回去。”丽珍边说边从椅子上站起来。
“走吧,一会儿天黑了。”建安凑到喜乐身边。
“迷迷……”建安话音刚落,喜乐紧接着说,“要不……你再做一次蛋炒饭。”
“什么叫……”别人没听出端倪,不过一向好事的王小丢却很敏锐,她问,“再做一次?”
“就是前一阵儿,他没地方吃饭……”迷迷尴尬地摇了摇头,心想这么说似乎不太对。
“你就再做一次,今天多做点儿。”说完,喜乐就从门前离开了。
“丽珍,你俩……”迷迷借此赶紧转移话题,看向了丽珍。
“走?”丽珍一脸茫然地问建安。
“嗯……走,还是不走?”建安显得更茫然,他转过身去问喜乐。
“唔?”喜乐回到沙发上,一时间不知建安在问什么。
“走?”建安见此,便再次问丽珍。
“迷迷姐,我帮你打鸡蛋,切葱花。”丽珍走到迷迷身前,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样子很是亲近。
“嗯,我先去焖饭。”迷迷笑着说。
等饭焖好后,迷迷再来到厨房,她站在菜板前,一想到今天要给这么多人做饭,心里就不由得紧张起来,可又一细想,好在只是炒一顿蛋炒饭,过程并不复杂,再说,毕竟众口难调,即便一会儿有人说不好吃,她也不会为此感到过意不去。
迷迷调整好心态,不多时,便炒了一大锅,她盯着马勺里冒着腾腾热气的蛋炒饭,似乎是对刚刚做好的心理建设产生了怀疑,所以,她并没立刻叫大家来厨房盛饭,只是单单叫来喜乐。喜乐走进厨房,迷迷立刻对他说,“你尝尝……”喜乐从洗碗池旁边的碗筷架上拿起一只碗和一双筷子,这时,迷迷又说,“我让你先尝尝!”
“都饿了。”喜乐说着,就拿起铲子给自己盛了一大碗,他端着碗走出厨房,“大家吃饭了!”
“有小碗吗?”杨帆蹭着喜乐的肩膀第一个跑进厨房。
“有,橱子下面。”
就在杨帆弯腰找碗的同时,其他人也陆续在她身后排好了队,王小丢在最后面,表现得出奇乖巧。
等所有人都盛好了饭,迷迷端着自己的那一碗来到客厅,她看到,电视上仍在播放《神雕侠侣》,喜乐坐在沙发上,建安蹲在电视前,女孩们围坐在桌子边。
“冰箱里有咸菜,谁吃?”迷迷问大家,可没人理会她,“你们吃咸菜吗?”迷迷再问一遍,只有丽珍摇了摇头。
迷迷坐下,赶紧拿起筷子吃了一口碗里的饭,她品尝着,心想还不错,于是,她微微蹙起的眉头就舒展了。
“还有吗?”蹲在地上的建安腾地一下站起来,随即难为情地说,“我再来一碗。”
“有!”迷迷立刻说。
“你也太快了。”喜乐用嘲笑的语气说,“别人刚吃一口,你一碗就没了,跟没吃过饭似的。”
“嘿嘿,我饿了,中午……”建安傻笑着,他端着碗筷看了一眼丽珍,“吃的米线,我不太喜欢吃那东西。”
“不对!你喜欢!”丽珍还没说什么,王小丢倒是急不可耐地反驳了建安。
“我说我不喜欢……”建安以为王小丢听错了。
“没人管你喜不喜欢,丽珍喜欢,你就得喜欢!”王小丢露出一脸嫌弃,她说,“你真是猪脑子,难怪你没什么出息!”
所有人盯着被王小丢弄得一脸无辜的建安再次蹲到电视前,活像一个受气包,显然,只有王小丢能说出那样的话,并且让人无可奈何,只得悻悻作罢。面对此时的情景,丽珍第一个没忍住,紧接着,大家便乱哄哄地笑作了一团。
也许,没有人知道自己为何而笑,大概,只是因为想笑而笑。此刻,他们每个人的笑声在屋子里相互交织,层层叠叠不舍不弃,明媚得就如同夜空中乍现的火花,它在一瞬间照亮了整个夜晚,也映着每一张向它仰望的脸庞,刹那间的璀璨夺目,没有谁能躲得掉。
王小丢很难静下心,即便是在安静的环境里,她的脑袋也总是不安分,她并非不想安心学习,然而,那些书本上能够帮她进入教师队伍的知识点,在心神不定的情况下,看上去都成了废话连篇。其实说心里话,王小丢并不觉得自己适合做一名老师,她性格过于强硬,厌恶明辨是非,只会由着自己的性子做事,她没能遗传妈妈身上的温和娴静,她更像爸爸,总是喜欢瞎折腾。
就算如此,此时的王小丢也需要安静,因为距离考试的时间就近在眼前,可她还没有准备好,最近妈妈下班回到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问她一天里的学习情况,这使得王小丢倍感焦虑。然而反观爸爸,他就格外坦然,他不在乎自己的女儿能不能当上老师,丝毫不在乎,他认为钱能解决一切问题,包括女儿的前程,正因如此,他才会在这个本该属于女儿认真学习的下午,毅然决然地挪起了自己卧室里的床。
王小丢记得爸爸上一次挪床是在两个月前,那次是她决定最后一次帮爸爸挪床。让她感到费解的是,大概是从去年开始,爸爸就习惯把一段时间的不顺心归咎于自己睡觉时的位置,仿佛只要把卧室里的摆设和床调整方位,自己马上就可以无往不利,对于这一点,王小丢实在不敢苟同。
此刻,坐在书桌前的王小丢不胜其烦地听着从另一间卧室里传来的吱吱嘎嘎的声音,还有爸爸时不时地呼喊声:“闺女,来帮爸搬下床头柜……扶下床垫……搬下花盆……闺女……”
王小丢想学着迷迷上学时的样子,眼睛盯着课本一动不动地发呆来摆脱爸爸制造出来的噪声,可她不知道那种状态下的迷迷究竟在想些什么。她曾不止一次问迷迷,可答案从来都是:什么都没想。要是能想些什么也好,什么都不想才是最难的,不过她知道迷迷一定是在想着一些事,一些不着边际的事。王小丢似乎是学不来,其实她也想帮爸爸折腾折腾,然而当她一看到眼前的书本,心里就不由得慌张焦虑,因为对于即将到来的考试她没有半点把握,她想要为自己负责,即便这个选择并不是她自己决定的。
一阵微风从窗外吹来,王小丢撇过头看向外面,她看到大片的阳光照射着不远处步梯楼的楼顶,她知道,此时外面一定很热,空气不仅稀薄而且干燥。这样的场景让她回忆起在她很小很小的时候,爸爸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一架驴车,她小心谨慎地蹲在毛驴身后的车板上,爸爸坐在前端,手里握着一根鞭子,吆喝着毛驴前进与转弯。就是在这样一个日光晃晃的下午,记忆里的天空跟眼前的如出一辙。
“闺女,给我沏杯茶,好不好?”爸爸依旧用对待孩童的口吻与女儿商量。
于是,王小丢走出了卧室,她来到客厅,鼓起脸无奈地盯着坐在沙发上气喘吁吁的爸爸,她无法想象眼前这个男人年轻时是怎么做到去操纵一头毛驴的。
“又挪床!我正看书呢,就不能消停消停!”
“给我沏杯茶,我歇会儿,你也歇会儿。”爸爸笑呵呵地说。这个在百柳市有头有脸的大老板,此时在女儿面前倒显得有些低声下气。
王小丢趿拉着拖鞋懒洋洋地来到厨房,她没有立刻给爸爸倒水沏茶,而是用脑袋顶住窗户玻璃,看着楼下奔跑玩耍的孩子们,由于楼层太高,她听不见他们的声音。她有些想去找迷迷,想和大家在迷迷家无所事事地待着;她也想去找丽珍,不过丽珍应该在上班,不见得有空搭理她。一想到上班,王小丢心里就泛起了一阵惆怅,她带着这股惆怅,拿着热水壶回到客厅。
“你也不帮帮我。”爸爸小声嘀咕着。
王小丢没理睬爸爸,她表情呆板地弯下腰,盯着茶几上的茶叶缸,然后心不在焉地拎起水壶,接着,她便听到爸爸大喊,“哎!王小丢!”
“唔。”王小丢顿时缓过了神,她注视着身前的茶几,看见茶叶缸已被自己倒满了水,于是她赶紧对着爸爸调皮地眨了眨眼,“嘻嘻,走神儿了!”
“都给我泡了?”
“就泡了!怎么着!”王小丢撒着娇。
“呵呵,泡了就泡了。”此时,爸爸对女儿的疼爱溢于言表,他说,“倒了吧,先不喝了。”
王小丢端着微微发烫的茶叶缸走向厨房,刚走没几步就停在了原地,她伸出舌头舔着自己的嘴唇,在简单地想了想后,转身对爸爸说:“爸,我给你找个帮手。”
“找谁,你朋友?”
“对!”
“多麻烦别人。”
“不麻烦!一句话的事儿。”王小丢毋庸置疑地说,“你给他点儿钱就行!”
“呵呵,那不是问题。”
王小丢来到厨房倒掉茶叶,又在洗碗池前涮了涮茶叶缸,接着到客厅把它放在原处后,就赶紧进了自己的卧室。她拿起手机,心里盘算着这个电话是打给喜乐,还是丽珍,最后她选择了丽珍。
“嘻嘻,丽珍,你忙吗?”王小丢拨通了丽珍的电话。
“不忙,小丢姐……”丽珍顿了一下,“你要来找我?”
“现在恐怕不行……”王小丢斜着眼瞅了瞅书桌上的书本,“你把建安手机号给我,我找他有事儿。”
“行,你记一下。”
王小丢要到了建安的手机号,不假思索地打了过去。
“喂,您好,哪位?”手机另一边传来平稳且客气的声音。
“我不好!”王小丢蛮横地说。
“不好意思,您找哪位?”声音显得有些诧异。
“我当然找你!”
“您是哪位?”
“你听不出来?”
“别闹了!”终于,建安不耐烦了。
“嘿,我是王小丢!”
“是小丢姐,吓我一跳!”建安不禁长吁一声,他说,“我还以为是哪个客户。”
“你现在忙吗?”
“不忙,在店里待着。”建安说。
“出得来吗?有钱赚!”
“唔……稍等。”手机里传来了一阵小跑的脚步声,“我刚在屋里,不大方便,什么活儿你说。”
“来我家,帮我爸挪下床。”王小丢也不含糊,说得直截了当。
“什么床?”
“双人床。”
“行,我跟店长撒个谎,说去看房子,然后……”建安的回应更不含糊。
“你随便怎么说,我家你还记得吧?快点儿过来!”
王小丢再次挂掉电话,她走出卧室来到爸爸身边,看见爸爸正背着手盯着被自己搞得一团糟的卧室。
“王总,人一会儿就到位!”王小丢踮起脚尖,伸出手得意扬扬地拍了拍爸爸的肩膀。
那段时间里,建安帮王小丢家干了不少活儿,挪床只是一个开始。那天建安从王小丢家离开前,王小丢的爸爸亲切地把二百块钱放在了建安的手里,并一再留他在家里吃晚饭,建安当然不会在王小丢家里吃饭,可他却没有推让已经攥在手里的二百块钱。
在前往王小丢家的路上时他就在想,挪一挪床,怎么也得给五十,显然,建安收到了一份惊喜,他知道王小丢的爸爸是个大老板,可问题就在于,从没有过哪个大老板对他那般殷勤客气过,不得不说,他很享受那种感觉。在之后的一些大事小情上,建安皆是随叫随到,当然,他也从中得到了一些好处。
建安喜欢王小丢的父母对他的态度,温和又热情,就像对待自己家人一样,所以,只要是王小丢在电话里对他说过来帮个忙,建安就会立刻跟店长撒上一个谎,骑上电动车飞速来到王小丢家,一次两次后,慢慢地就成了理所应当。
“你这是利用!”迷迷愤愤不平地对王小丢说。
“又不是没给他钱。”王小丢对此满不在乎。
“叫丽珍知道了多不好。”迷迷缓和了语气。
“她知道怎么了,你不会以为他俩有什么关系吧?”
“他俩没关系吗?”
“据我所知,没有。”王小丢故作深沉,她说,“再说,他可以拒绝,我那是求他。”
“跟我讲讲他俩。”迷迷起身来到卧室门口,露出半个脑袋向客厅看去,此时,喜乐和建安正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看着电视机,杨帆则坐在一个小板凳上,那个小板凳是许多年前,奶奶来家里时带过来的,如今它成了杨帆的专用。杨帆并拢双腿,手肘支在上面,一边对着电视傻笑,一边吃着手上的冰棍。
“据我所知……”
“等会儿!”迷迷谨慎地把门关上,再凑到王小丢身边。
“他俩没谈恋爱。”王小丢仍然显得深沉。
“看得出来。”迷迷点了点头,“丽珍对建安没那意思?”
“反正丽珍跟我说,没多大意思。”
“唔,那丽珍她……”迷迷若有所思地看着王小丢。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喏,一切问题归根结底都是钱的问题。”
说完,坐在床边的王小丢站起来,她打开卧室门,正好看见杨帆在吃冰棍,她走到客厅中间说:“冰箱里还有吗?”
“没了,最后一根!”杨帆把手上的木棍放进嘴里,美滋滋地舔了一遍。
“建安,下楼买点儿雪糕去。”王小丢回到卧室,从包里拿出一百块钱后再来到客厅,迷迷跟在身后,她看见建安已经站在了防盗门前,表现得很积极。
“多买点儿,剩下的钱你留着。”王小丢把钱递给建安,建安点了点头,他接过王小丢递过去的钱,打开门就下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