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我们都会久久地凝视着镜子,仿佛看着陌生人般问镜子,问自己:“这个人究竟是谁?”我会很惊悚地想到,“如果人们知道我还有那么不为人知的一面,他们还会认为我是我吗?如果因为内心的思想,或许称之为思想未免太抬高自己了,还是暂且称之为所思所想吧,如在镜子前暴露无遗一般展现在人前,人们该会如何难以置信!如果我是如此,那么,是否意味着所有的人也是如此?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我们所看到的永远都是别人包装过的一面或者被迫展示在我们面前的一面,也许,我们所知道的他人就如冰山一角,露出在海面上的不管是狰狞还是雄伟还是璀璨,我们并不感到害怕,真正令我们害怕的是海下看不到的庞然大物,如怪物般潜行黑暗深处,我们不知道何时跟它迎面碰上。”
当我输入这些文字的时候,我的脑海里骤然跳出一个女孩的形象。初秋的早晨,金色的阳光自窗口恰恰投射在一个正微微低头搓洗衣服的女孩的头顶,那阳光如佛光般在女孩的头部形成一轮光圈,一丝清凉的风自高高的盥洗室的窗飘来,轻轻吹拂过她的散发,掀起金色的阳光如麦芒一般散发开来,简简单单的红色T恤下的黑色长裙随之也飘动起来,“盥洗室里的红衣女郎,真美!”大概实在是太惊艳了,我本以为这是内心独白,没想到居然发出了低低的真实感叹。我们寝室的校花级大美女瞥了她一眼,在我耳边低语道“你不知道?她就是那个据说怀孕四个月堕胎的女生。”“啊?”这信息太出人意料了,我记得那时大家是都在窃窃私语,有一个大三的学姐怀孕四个多月了,暑假回家的时候被父母发现后堕胎了。在90年代初,这在大多数单纯的女大学生中是颇为骇人听闻的。后来在与该女孩擦肩而过的时候,我特意偷偷地瞄了她几眼,还是觉得她特别的圣洁,单纯,似乎还带着一丝腼腆的羞涩,然而,在当初三三两两都有女伴的同学中,她那苗条而单薄的身影未免显得有点落寞寂寥。后来,我从消息灵通的人那儿知道了她的名字,她的名字里有一个“洁”字。
这个叫“洁”的学姐,她那清晨里头顶光环、裙裾飘逸的形象与微微低头带着羞涩落寞行走在校园林荫道上的图像时隔多年仍偶尔交错在我的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