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友人作
绵绵的春雨已经淅淅沥沥下了整整一个星期,却并没有要停下的迹象,似乎一发不可收拾了。以前还感叹这座城市天气太过阴沉,不出太阳,也不下雨,总是灰蒙蒙的一片,有点压抑。可在这个本该万物回春的季节,它却一直淅沥沥、湿漉漉的,下一场雨冷一次,一点都不暖和,一点都不讨人喜欢。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不喜欢雨天了的?
(一)
故乡有位姑娘,喜欢冬天,喜欢雪。可南国的雪很难得,小女孩始终等不到,每每那偶尔的一星半点都令她开心得不得了。后来,她看到一本书,书里有句话,说:“雨是雪的精灵,流落大地,飘向人间。”于是她便开始疯狂地迷恋雨。期待每一次透明的雨丝飘洒人间;期待每一次它们在空中飞舞的身姿;期待每一次与它们亲密接触时的欢喜雀跃……曾经有一次,和雪的精灵“亲密互动”了一番,还被人嘲笑成了“落汤鸡”。可她一点也不难过,反而很开心。因为那是她喜欢的小精灵啊!
人生的理想会被风雨淋湿,故乡姑娘的美梦也没能逃得过。诗人说青春是多情的雨季,而姑娘想:雨季过后,怕冷的人儿便开始期待晴天了。那段疯狂迷恋雨季的日子不会再有了那份出门不带伞的执着不会再有了;那丝让雨丝飘进眼里的清凉不会再有了;那股在芭蕉树下听雨的傻劲儿,也不会再有了。
这位“故乡姑娘”就是曾经的我啊,曾经的我多么喜欢多情的雨天。
记得那时你我还保持着一种绝妙的交往方式,看着彼此的字迹窥探心事。你说:
“墙停止了风
像眼药停止了疼”
而我只有平庸的字句;
“早上好
午安
晚上好”
(二)
你不在的那些日子,我格外地想念——想念我们曾经相处时的舒适惬意;想念你随性开怀的大笑;想念你五彩缤纷的字迹;想念你浪漫飘扬的思绪。我们很少再见面,再见你是那么不容易。
上一次见你,竟还是多年前的事。环境在变:教学楼又多了几栋,穿梭在校园里的新面孔我都不认得。人在变:你好像又长高了,你说不满意的微胖身材已不再微胖。但我们仍然很熟悉,随便找一块青石板就能坐上一下午,看不温不火的太阳从头顶挪到天边,看漫天的浮云从东南飘到西北。很难再找到一个可以坐到一起聊到天色向晚的人,你是那么难得的一个人,我们之间隔的不是时间的距离,而是彼此有好多年的故事要说给对方听。
你知道吗?在往后的日子里我越来越发觉,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是一种多么难得的相处。可惜好像分别的时候我们并没有约定下次再见,以至于这么久过去了我都还没再见过你一眼?
我来到了不同的新环境,我身边有好多不同的新朋友,他们来来往往,充斥着我的生活,可我并不觉得充实。他们都不是如你一般的人,他们都不像你,能给人一种稳妥的踏实与温暖,能让人心安。
其实说来也惭愧,我都没有每天想念你,我也没有时常问候你,我只是在某些特殊的场合里,在某些别样的风景里,突然想起你,然后才一点一滴的,开始想念你。
不知道你在对谁说话,或是在对风寄托?
你说:
“人易老,事多妨,梦难长
跟我约个时间吧
下次再见”
我平庸的字句:
“我们去喝下午茶吧
红的绿的浓的淡的
这次换我请”
(三)
尽管下雨天我特别不情愿出门,但今天我还是出去了——给你寄信。
前些天出了一点小太阳,暖洋洋的,还催开了一树繁花,让人觉得春天就在不远处。可没几日,便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断断续续,却耐着性子,不紧不慢地下着,将好不容易积蓄起来的一点儿暖意全都淋湿了。整个空气都弥漫着渗人的寒气,潮湿而阴冷。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开始特别怕冷,天气一凉便四肢畏寒,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个团子,层层包裹起来。
最近这几年,我都没有太明显的四季感受。春秋不再常见,往往只有直接从夏天跳到冬天或从冬天直接转回夏天,令人猝不及防,难以适应。不知道你会不会有同样的感受。
这座城市经常刮冷风,边下雨边刮风的天气就更令人难受。不过,我不想将拖延症蔓延到有关你的事情上,所以,信写好了,就要寄出。
以前也写了信,装进信封写上地址贴好邮票,一切准备都做好了,却一直没有去寄,直到对方都换了地址,我才扼腕叹息。当给你的信写好时,我害怕这份思念会像前者一样被搁置一旁,会被遗忘,会变旧发霉,所以要赶快寄出。带着前几日沐浴过阳光的花瓣,带着一份来自远方的简单风景,带着我沉淀了数百个日子的思念,希望它能及时去到你身边。
我不是诗人,却有一位诗人一般的朋友。如果能再见你,可不可以念念你的诗给我听?用你的声音,念你的文字:
“树爬上云端
云把酒喝光
绵羊数着还没有关灯的房子
大概你也在思念我”
我平庸的字句,写在纸上,扔进了绿色的大邮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