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到正常的午餐时间,人潮已经准备好往这里前进,A提议我们迅速吃完好离开这里,换个安静的地方“进行友好的交谈和意见互换”,A原话如此,可是鬼信呢。与A同屏出现在这里难免会毁掉我一个月的努力,不说别的,换个地方这点我与A达成一致,什么地点是别人百分百不会发现的呢?
我开始讨厌卫生间了,这里不仅会唤起与F的不愉快时光,现在还会让人想到A。
“我讨厌你。”我短暂停顿。“现在更讨厌了。”
A不明含义地轻声哼笑,“好伤人啊。”但丝毫没有感到A伤心。
“说好的帮我恢复正常生活呢?F拿诡异的扳手贝壳画威胁我,但你现在好像跟F同一战线啊,我本以为F无论如何都说服不了你。”我完全“友好”不起来。
“那幅画吗?我画的。”
“那现在你不仅是帮F套我的话,还帮着威胁我!”情绪控制果然不是我擅长的。
“你是被害妄想吗?我的艺术都能被你说成诡异。”
“艺术???”
“那是我下个月参赛作品的构想,不小心落在这里了。”
“你一个法学生参加什么绘画比赛!?”合着我被一幅草稿吓了这么久,心里有些生气。
“我就不能有点个人爱好吗?原本噬菌体那幅被打回来说意义不明,只好贴家里,所以我在这里打了新的草稿,走的时候忘记带了。”“你觉得怎么样?那幅画。”
“现在这个是重点吗!?”
我突然想到在A房间看到那幅蓝底噬菌体“海报”,那竟然是画出来的,已经逼真到让我以为是打印出来的海报了。这个人究竟是怎样的全能啊,我居然产生了一丝好奇。
“所以……你没有帮F……”
“没有。”
一如既往的冷淡语气让人难以判断真假,但我基于以往的观察选择相信。对自己误会了A产生的愧疚打消了气愤,我的心情平静下来。随后A问了一些当时现场的情况,我简单回应以减轻这份愧疚。或许是占着二号太久,开始有人敲门催促,但此时出门被看到绝对会被当做F的新料,完全不想在头条上看到自己丑丑的照片了,所以我们一直等到上课才出来。
A离开时在自动售货机上买了一杯咖啡。
“你喝咖啡的吗?”我刻意问A。
“啊,有些倦了,提提神。”A把手中的咖啡向上抬了一点,示意后消失在F出现过的转角。
骗子。
咖啡能有什么有机和维C的力量,实在想不出这个果汁狂魔能把咖啡给谁,也不去纠结了,关我什么事呢。
……
A在把对话进行文字化处理后,端着咖啡去了F所在的社团活动室,啪一声把纸扔在桌子上。
“你要的东西。”
“新人,对上司放尊重点。”F接过A手里的咖啡。
“这样就行了吧。”
“春天到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F做作地一步一步绕着墙线走。
A没有回答。
“春季游宿!”F停在A背后突然大声说。“往往都是我们报道的重点,持续时间长,每天都发生新鲜事。当然我知道你从来不参加。”
“这次我也不想参加。”
“不,你想。”F转到前方盯着A。“不仅如此,你还要和二号机分到一组。”
……
自己没有先收好那张表,偏偏被这种大众广播一样的人抓到把柄,A躺在床上进行自我反思。表在自己手里,F并没有证据,但是任其报道这件事情,无疑会在短期把自己变成学校的众矢之至。尽管自己已经习惯被当做瘟疫一样对待,可这样不可避免会影响到还与自己绑定的问题同学。
A实在不想再毁掉别人的生活了。如果必须毁掉的话,也只有毁掉自己。
事情还没有到“必须毁掉”的程度,在A看来还有一种存活方式。知道对方手中有王牌的情况下,只要自己也有王牌就可以持平,为此A同意加入记者团当一个咖啡投递员。A这种人不带目的性做事几乎是不可能的。
应F的要求参加更多社团活动,渗透到组织的内部,A求之不得。尤其是像春季游宿这种大型话题活动,更容易帮助A达到目的。众所周知,冲锋陷阵时最讨厌用夕阳红枪法碍事的猪队友捣乱,这个拆除炸弹的行动只有单独行动才有最佳效果。偏偏被要求和问题同学分到一组实在有些为难,牵扯到别人的时候自己就没办法施展,正在思考的A被正义的叫声打断头绪,已经到它的晚饭时间了。
几天后出现的A面前的问题同学显得非常生气,但A并没有惊讶。
“你骗我!”
一沓校刊砸在A的脸上,页脚折着落下地,A并没有捡起来看的打算。
“对,我骗了你,而且我不感到抱歉。”说出很混账的话却面不改色的A真的比任何时候都要令人讨厌。
在说完一堆难听话之后愤而离开的问题同学的背影慢慢消失在A的视线,自己在对方心目中的形象必然更加糟糕了,但毕竟是战略需要。如果可以保证这家伙不受牵连,最后一点形象不要也罢。
A把我的话出卖给F并印到校刊上这件事,比起生气更多的是失望。在我看来A绝不是那种会背叛或是食言的人,但事实说明A就是。口口声声说要帮我摆脱与自己的恶性联系,回到正常生活,背地里又做些与目的相反的事,实在令人恶心。更恶心的在于A完全没有自责或者愧疚的表现,在我去找A理论的时候,那副冷淡的扑克脸比往常更加难看。
我下定决心不要再与A有任何瓜葛。
过了不知道多久,总之已经到了月末,这天所有的学生都被要求去大厅集合。那个当时超大力拥抱我的学院长站在台上,看到他我还是有点怕。B就站在我的旁边,和我一样对这个集合要求感到奇怪,但是后方的前辈们好像习以为常,从其对话中捕捉到“游宿”这种东西,现在或许可以猜测出什么了。
果不其然,院长宣布了下周的游宿计划,地点已经选在离这里不远的一处可以算是深山老林的地方,着实有些令人失望。虽然院长在宣传的时候努力突出野营的优点,但我脑内只能想到春季活跃的各种钻来钻去的小虫子,如果这些东西出现在我的帐篷,我绝对会想要把B垫在身下睡的。
“四人一组,自由组合,帐篷学院统一每组发一个,如果不够的话你们就自费添置啦!嗷,对了,到时候不许选蓝色,那是我喜欢的。”这位中年大叔的确活跃了现场的气氛,大家忍不住都笑出声。不过院长也要参加实在出乎意料,可以说他相当有亲和力了。
在讲完许多奇怪笑话之后,院长宣布解散。
“要四个人啊,再加两个人才行……”明明想想就可以,但B还是要数着手指算。“我要问问篮球社里有没有人要组队,嗯。”
“你倒是挺上心啊。”我打趣道。
“你有听到吗?第一名会有学分奖励诶。找擅长运动的人绝对不会有错。”
“就不能安心玩一下吗?好功利啊。”
“玩也是要玩的,一举两得不是更好。”B好像势在必得。
道路被解散下来的人堵住,使人前行不能,我们不得不停下来。人群围着的中心非常明显,因为那人的个子实在是太高了。
“喂喂,那是空手道社的K啊,哇朝我们这边看了!”B拽着我的袖子喊着。
那人的确朝我们招手,但是,这么抢手的人不会和我们一组的吧,我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