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在现代人的第一印象是浪漫, 譬如对巴黎铁塔无限追求的狂热粉丝遍及世界各个角落的奢侈品品牌,和无数人梦想着去拥抱的那一大片普罗旺斯薰衣草。
这可能就是小仲马《茶花女》中的迷人的浪漫。
而法国的历史变迁似乎有几分荒诞,从巴黎人民攻占巴士底狱,又像拿破仑横扫大陆称霸法兰西帝国,再到现代的黄马甲运动。法国人民的心中的不安分,总会去想冲破当前的环境。
这种不安分太像加缪《局外人》中极致的荒诞。
小仲马:又爱又恨的才是最迷人的浪漫
人们评价小仲马的一生,都免不了去和大仲马相比,但小仲马凭借着一部《茶花女》在文学声誉上大大超过大仲马。
这样的原因具体是否因为小仲马容易被主流文坛接受更早一些,谁也无法判断。而《茶花女》中那份迷人的浪漫无疑是影响着整个法国文坛。
小仲马确实是少见叙事和描写都很动人的作家。
从他的写作手法上看,小仲马采用了第一人称的叙述法。以回忆,书信等形式把玛格丽特的心酸经历赤裸裸的展现在读者面前。
让读者更贴切的感受到玛格丽特心中的挣扎和不易。
而对于第一人称的叙事手法,是很容易将读者代入到故事中的,而小仲马的手法更加高超,让这样的体验显得尤为真实。
对倒叙、补叙等方法的运用,使读者时刻被剧情紧紧的牵着,跟随着小仲马的感受而感受着。
代入感之深,以至于让很多读者想去看望一代风华女子玛格丽特的洒满鲜花的坟墓。
就作品内容来讲,让一个在风月场所久经沙场的女人产生真挚的爱意,这样在现代流行文学中司空见惯的内容却在小仲马的笔下有着别样的惊艳。
就在玛格瑞特在冰冷的世界里不知所措时,那封短信像许久不见的阳光那样偷偷照进玛格瑞特心中,如果没有感动,那么就不是依旧纯情的玛格瑞特了,如果玛格瑞特不再纯情,那么这一切就不会向以后的方向发展了。
故事的结局也许往往令人惊讶,但故事的开头总是在不经意间就已经发生。
女主身份的特殊,再配以男主人公自然流露的猜疑、世俗必然的阻碍,这种爱情就显得尤为真实而浪漫。
很多人们会对作品来源于生活嗤之以鼻,但是就像莫言《红高粱》和《茶花女》等的作品,他们的取材都是生活中的那些点点滴滴。
“街上空无一人,这夜的巴黎还在酣睡。街区里飘荡着的,全是柔和而清新的气息。”
而这样清新的笔触所展现出来那种浪漫巧妙而又朴素的生活,将一些习以为常的东西突然有了不一样引人注目的姿态。
这可以是一次惊心动魄的邂逅,可以是一段缠绵悱恻的恋爱,也可以只是一张戏剧的包厢票、一斤葡萄渍和一束鲜花。
《茶花女》的浪漫还在于对世俗观念的不予苟同。
上个世纪的法国,传统道德观念深深的植入在大众思想当中,对于风月场中的女子是罪恶深重的。
人们把她们这样的群体异化于群体之外,是脏的,是不堪的,是被妖魔化的。
小仲马并不这样看,他笔下的玛格丽特是有独立思想,有血有肉,是有完整而纯洁灵魂的。
纯洁的定义到底是对身体而言还是对什么而言?
如果说纯洁转向放荡只需要一瞬的时间,那么在饱受各种风流韵事时,思觉内心的对于纯真爱情的渴望,像雨后露珠那般透亮,渴望阳光的哺育,又被阳光吞噬,始终闪着耀眼的光。
所谓爱情,不过就是遇到心目中固定频率的那个他,不关乎时间,不关乎风雨,只有两个人,相顾无言的喜欢。
《茶花女》的浪漫并非大肆渲染,而是娓娓道来的悲剧和错综复杂的社会背景,还有与传统观念的抗争。
你要怪埃尔芒吗,他与她有着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他的妒忌与不理解都源于他们全然不同的观念与生存环境等等因素;你怪那位老父吗,他已然比同龄人更加温和仁慈,只是人言可畏,他不得不怕,不得不对玛格丽特下手;你要怪那个时代吗,别闹了就算是在现在,世界各地,仍然有太多的“玛格丽特”在一遍遍演出着她们的“茶花女”式悲歌。
于是,罪无可罪,唯有一声叹息。
让这样的矛盾与感动,让人们对当时法国的风花雪月又爱又恨。
又爱又恨才是那份最迷人的浪漫吧。
加缪:社会就是一种极致的荒诞
认识加缪,是因为听说过他那本几乎每一家书店都要腾出位置单独摆放《局外人》。
他本人将小说的主题浓缩为:“在我们 的社会里,任何在母亲下葬时不哭的人都有被判死刑的危险。”
在这种读来让人觉得十分荒诞的言语背后,却深藏着一个让人无法忽视的残酷逻辑。
那就是任何一个敢于违反这个社会中最基本法则的人,都必定要受到来自整个社会 的惩罚。
在整部作品里,荒诞的描述比比皆是,比如在给母亲送葬的情节。“那四个人走向棺材,把一条毯子蒙在上面。”门口,有一位太太,我不认识。“
这样只机械地陈述出人的一系列破碎的、不完整的的动作,把动作背后的含义交给读者去思考与想象。
不结合上下文没人会知道这样不知所措的动作描写带来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但是反观这里背景是母亲的葬礼,他的叙述应该是饱含感情的,然而他却相反。
以一种将自己置于局外的冷漠叙述,消解了送葬本该给人的所有悲痛情绪。
这样对感情的消解充斥着整部作品,让一种荒诞的感觉围绕着当时的社会。
这可能也正如加缪自己所说的那样,“荒诞感可以在随便那条街的拐弯处打在随便哪个人的脸上。”
为了能给读者一种更清晰的荒诞的概念,便在一开始就以言语的形式去给人一种十分荒诞的感觉。
在加缪的看法里,只有先给人一种荒诞的初步经验,才能更好地理解荒诞的概念。
这样的经验既为荒诞感。
所以,在小说中,他始终以一种单调到枯燥的、毫无内在逻辑的叙述语言,甚至陌生的遣词造句法将读者拒之故事之外,不断重复地提醒且迫使读者产生阅读上的距离感和隔膜感。
目的就是让读者感到自己也是局外人,这便是荒诞之始。
这部作品的思想一直是很多人困惑的地方,因为加缪贯彻的荒诞,让作品究竟为了表达什么,成为了一个谜团。
对作品内容来看,大概就是两个部分。
一、主人公对周围的一切看似都无所谓的态度过着真实的生活。
二、周围人因为他无意卷到命案后对他的批判和指责大多是主观臆测,是意识形态的强行绑架。
包括在后来的法庭上,法官更多的是对他日常行为感兴趣而不是案件本身。
这样换句话来讲,他的死刑不是因为他杀了人,是他过去无所谓的态度和其他人的格格不入,这导致他死刑的根本原因。
人们期待他做的是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说自己的过失,自己的后悔,在神面前忏悔自己的罪状。
可是他没有,他之前无所谓的生活态度被拿出来当作证据分析,在所有人的眼里。
一个心中无爱,冷漠无情,为了宣泄个人私欲而预谋杀人的凶手诞生了。
莫索尔唯一一次不是自己局外人的时候,就在监狱中自己与自己的对话。
那时候,想什么、说什么都不必受到他人的影响,连他自己也说
“我这几个月来第一次清晰地听见我自己说话的声音。我辨识出来这是好久以来一直在我耳边回响的声音。我这时才明白,在这段日子里,我一直在自言自语。”
这样仿佛给局外人下了一个定义,人们在和别人交谈,相处的时候永远是局外之人。
只有在这种无意识的自言自语中,才是真正的自由,才是真正的“我”。
其实,我们想想自己又何尝不是自己的局外人。
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就要按照固定的人生轨迹行走。面对一个个所谓的人生的重要阶段,但是真的有其他的选择吗?
每次做出选择的时候又能真正不受到那些不必要因素的干扰吗?这些选择都是真正喜欢的吗?
可能没一个可以全部说是吧。
但是莫索尔似乎过成了这个样子,所以他被法律审判的同时,在道德上无疑早已被定为有罪。
真实便是这部作品里最大的荒诞。
这可能也是这部作品里的现实意义。
人们都说一个国家的文学可能反映一个国家百分之七十的样子,想中国早期知青年代的《蹉跎岁月》,英国的文艺复兴的《哈姆雷特》等。
法国也有许许多多的文豪,但我不需要了解法国的千面,只需专注它的两面。是它的纸醉金迷的浪漫,也是平淡迷离的荒诞。
法国属于浪漫与荒诞。
不去大酒庄喝得不省人事,也不去薰衣草田里四处漫步,却只想在街头无目的地游荡。
体会着小仲马的浪漫,感受着加缪的荒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