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是弯曲的,我看不到你,我只能看到你心上的蓝天。
这个故事我曾开了无数个头,却从未写完过。
好了,故事从头开始说起。很多年过去了,我却仍记得你站在雪地里向我或是向什么微笑。而,如今,你不在边。我们成为了彼此回忆里最熟悉的人。
“ 地面上的雪微微有些化掉又冻结,雪面便有些透明的反光,但是还是白色的。整个世界都是白色的。我们站在一个滑雪场的底部,我背向滑下来的山头,你面向我,光线反到你的脸上,一切都如此纯净。”滑完雪,我们一起坐在一家小小的餐馆,房间很小,热菜的雾气腾腾,光线有些暗,我微微陷入一点点睡意的状态,想起你在雪地中纯净的微笑。你在我旁边坐着,唱着《牛仔很忙》。我在臆想中吃着盘子里的菜,假装不理你。你在手中玩味着一杯啤酒。大人们看着我们俩,笑着。
那是十年前。我九岁,你八岁。我印象中的我们第一次碰面。
时隔多年,对于我们的相遇,我能记住的只有这两个画面。每次回忆从这里开始。屡屡回忆便越来越清晰深刻,融入越来越多的情愫。
然后我就再也没有时间概念。依然是那几年吧。
车子在将黑未黑的夜晚平稳运行,我从车窗向外看到路上昏黄的灯光,在一条左右通向的马路上,在目光消逝之前,那条小小的路上仅有的一盏路灯,黄色散过来,也像就在我眼前,大人们在找着路,跟着车。车窗外再看到的就是那些有着锈渍的小店的牌子。一个一个一眼眼扫过。我们在同一辆车里,你还是坐在我旁边。静静地。有着一点点的温度。一点点情绪的波动。使得那晚天空的颜色有了温度。从此成了我最爱的颜色。最爱的天空的样子。——(时至今日,我还是喜欢天空将晚未晚,将深未深时的感觉。)继续讲:然后我们到了水泊梁山的地方,住到一个湖的岸上。可能大家都累了。早早睡觉。只记得走去一个远远的地方吃饭,回来的路上我爸被一三轮车撞了,然后眼镜飞掉。后来就继续旅程。回忆里没有你,没有过多交集。
简单
—— “哈哈哈哈”我一定是在咧着嘴,仰天长笑。头发上也沾满了水珠,手上也甩着水。双脚站在溪流里看扑倒的你。对啊,现在看来我是不是很过分。你一定不喜欢我。可是当时我就是在那样傻傻的自我中感觉我们很快乐。后来我们也一起回忆过。三个人一起。不记得谁推倒了谁,只是我们都笑了。那时我们在云台山的溪水中,周围很多游人,模糊模糊再模糊已完全成了背景,只剩下我们三个在水中撩起的水帘。那时候我们是如此熟悉。让我们继续,然后在云台山的旅途就变成了大槐树下我们三个家庭的合影。那时你瘦瘦小小,留着标志性的微笑。还有我傻傻的和你坐在皮筏艇上的合照,我们笑得疯狂,我的脸热得红红的,有一滴水珠滚下,照片定格在那一瞬间。
我们一群人走在郑州的街道,寻着一家合适的旅店,天空的蓝色中慢慢有了些灰色,天渐渐黑下来,我们边走边打闹,直到走上旅店的旋梯。然后记忆又戛然而止。
然后,就是回到家的那个晚上。让人迷醉的麻辣小龙虾,一盘很快被我们消灭掉了,然后又消灭了一盘儿。我们叽叽喳喳说着要不要再要一盘,笑着。那是我第一次吃麻辣小龙虾也是最后一次。没有了你们,我便也没有独自吃小龙虾的动力。
对了,说到吃,大脑闪回一个片段,我们三个盯着一个巨大的虫子,说着让谁吃,你推我我推你,最后以剪子包袱锤也没能有个结果。这是某次晚上的聚餐中我仅有的记忆。
曾有那么两三年我们并没有什么交集。少有聚餐,没有远途旅行,我们自然也不常见面。我初一那年暑假,我们一起去草原。
阿姨买来一瓶青稞酒,你们俩就喝了起来。我也喝了一点,那是我第一次喝酒,喝到嗓子里辣辣的,然后感觉胃里是热的,从嗓子口一直热到胃里,感觉难受,我便适可而止。你们俩竟然一直喝下去,其实就是一小瓶青稞酒而你们也只是用小小碗,但不知怎地就喝醉了,可能其中也有半开玩笑的成分,你们俩坐在桌子两头,犟说桌子往这边歪往那边歪,然后一起质疑我这个清醒的人。最后,我们在回味烤羊排中离开。大家都在笑着你喝的通红的脸,你确实有些醉了,靠在我的肩上走回那辆老掉牙的吉普车,我们慢慢从草原深处回到居住的蒙古包。大概九十点钟的样子,篝火晚会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结束了,火堆里隐约还有一些火星。我们穿过篝火晚会进行的院子,大家并没有想睡的意思,我们在蒙古包狭小的空间里坐下,准备打牌。也不知怎地,我们就都到院子里跳起了舞。趁着没熄灭的火苗我们将篝火重新点燃,其实也不是跳舞,只是随便的跳来跳去,那年刚好是世界杯的时候,你唱着那首加油歌,我们就跳了起来。火苗在夜里只是微弱的蹿动,我们捣鼓着没烧完的柴火,借着一股草原夜里的凉风,突然一窜,亮了我们的周围,那一刻,时间为我们放了慢镜头,回忆又加上了最美的滤镜。火光,相视而笑,跃起,和放松的声音。然后我们都睡去,有时候觉得,我们一觉醒来,就不在一个世界了。
后来,你还打趣我,“你骑马时候的勇气都去哪了”,那是后来的后来。于是一段记忆就在那越来越微弱的声音中隐没。
那次其实是一次特别乌龙的事情。那次,我们一起去湿地,看到湿地上一大片一大片的红地毯植物,真的像一层地毯一样,延伸,美丽得将我吸引住,我一下子跳下两米多高的台阶,开始向她飞奔,跑着跑着脚下越来越软,可是我停不下来,然后一步迈进了黄河流入湿地叉开的小河中,我不清楚水深,又怕停下来陷进水中的泥土之中,就用力向前迈,努力迈出河流,在外人看起来,我就像在飞奔之中遇到河流凭借本能跳了过去一样,我杵在那里,所有人都笑喷了。没人意识到危险,其实当时我的脚陷入里面是拔不出来的,没有沼泽那么明显,但是一人动弹不得。最后我凭借我爸的支援,扶着一根木头过了河(此处应配笑抽的表情)。那天我的裤子鞋子衣服上全都沾满了泥,最后换了一身奇怪的装扮还是和你们笑的很开心。我记得我们回家的时候,在一家我超级喜欢的餐馆吃了饭。后来那家餐厅关闭了。再也没有阳光餐厅。那个时候,你还不如我高,每次见面我们俩都要比一下身高。
后来,你一下子就一米八多了,一米七多点的我再也不用和你比身高了。
也可能是那个时候吧,我才突然意识到,我们都长大了,我们之间慢慢变得安静。却也美好。有时候,我就是固执地以为,那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默契。我们爬到高高的山顶上,坐下和一群人野餐,默默走出,然后一起坐在旁边的松树下,无聊就看蚂蚁爬来爬去,不用过多的语言逗彼此开心,就只是坐在那里,风吹过来,也感觉很美好。有一层淡淡的绿色伴着风飘过,我们坐在那片绿色的中央,不温不火,不远不近,四目相对,再看向远方。
想到那晚上,在今夜突然想去吃羊肉串,烧烤的夏夜,烟熏的气味,孜然的味道。哈哈。在露天的院子,坐着小马扎,我们叫他撑板凳,你在我旁边坐着,眼前一杯饮料,小餐馆里那种杯子,一下子仿佛回到了好多年前,我们刚刚相遇,可是一晃之间,一切都没变却又物是人非。我们自然地一起散步在古城的夜晚,说说笑笑,一条条小路里,安静地很,讲着发生在身边的有趣的事情。
事情几乎就到这里,后来我们在一所高中,吃饭的食堂偶尔碰面,微笑招手,有时聊两句,互损两句。后来的后来。我毕业了。我在大学,你在地狱的高三。我也过得很好,只是还会遗憾没有你的陪伴。
在这秋天的夜里,我很想你。
写于二零一五年秋